是張揚跋扈沒腦子的小秦氏,誰知……果然,人不可貌相!
唉,江春也只能嘆口氣,無論竇家諸人如何出人意料,之於她,都只是個無法觸及的豪門大家罷了,她眼目前第一要務,還是好好讀書,應付學裡月試。
太醫院的學,她算是上了半年了,所學內容已從最開始的《內經》《本經》過渡到《難經》了。前兩門因有“上輩子”的基礎在,還算好過關,但《難經》這一門卻是她從未習過的,難度不是一般大。
《難經》相傳是秦越人(扁鵲)所作,以問答形式解釋《內經》,共討論了八十一個問題,故又稱《八十一難》,包括了脈學、經絡、臟腑、腧穴等基礎理論,還論及了一些疾病治療與針刺方法。
因此書不在各大中醫院校教學目錄內,後世科班教育出身的學起來還真是困難重重,與它書名一般。江春每日晨起趁著精力充沛,都得讀背半個時辰,課上亦不敢有絲毫的鬆懈,那認真勁頭與上長孫夫子的課有得一拼了。
“春妹妹,你想甚嘞?”胡沁雪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哦哦,無事,只是覺著這《難經》也太難學了,與它名字一般費腦力。”
“可不是?我當年被阿爹逼著學它,都不知錯過了多少好玩事物……還多虧那大愣子送了個會轉的木馬與我……”
江春轉過頭去,少女沁雪又開始思念她的“異地戀”男友了,對此,她早就習以為常。
自從四月裡收到徐純第一封信後,他倆就開始了鴻雁傳書的日子。以江春肉|眼估計,平均每十日,胡沁雪就能收到一封威楚府來的信,她自己回信的頻率也很高,七八日就得發一封出去……於是,江春常遇到的事情就是,兩人剛走到門房處,那小童就喊“信來了”。
江春不消回頭都曉得,她該是幸福得臉頰紅粉,滿面春光了。
與胡沁雪的春風得意不同,隨著天氣愈發轉熱,江春精神卻是愈發差了。一日十二個時辰,她只三個時辰有讀書效率。每日間雨水也不下,那熱氣好似從地下蒸騰而上,只要一出門就如進了蒸包子的鍋邊,少不得被那熱氣撲一臉。一被撲就頭昏腦漲,讀不進書,後背衣裳黏膩渾身不適……總之汴京的夏日令她寢食難安。
才兩個月功夫,她又瘦了些,穿衣裳都覺出腰肢又比以前細了點,惹得胡沁雪與高勝男調侃,甚“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的,聽得江春紅了老臉,恨不得罵她們倆臭流氓!
但好在她胸臀還有肉在,還能撐住衣裳,平日腰帶不繫太緊的話,也倒不會過分明顯。
進入八月份,往年在金江的話,田裡稻穀飄香,稻花魚肥嫩,正是入口好時節,王氏雖摳門,但八月上總是要捉幾尾稻花魚來做個紅燒的。這兩年江家日子好過了,她也捨得給高氏放糖鹽,那煎得兩面紅光泛黃的肥魚,入口鮮嫩,味道香甜,淋上一勺湯汁兒,最是下飯。
想著想著,嘴裡就開始泛酸……離家半年了,也不知是饞家裡的味道,還是饞那肥魚了。
於是,午後的《難經》課愈發上得渾渾噩噩了,滿心滿眼只想著要吃那魚,倒是令她又氣又笑——自己居然為了個吃的惦記得心神不寧、無心向學,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罪過罪過。
好容易熬到散學,因第二日是八月初五,四大學沐休,她想約了胡沁雪與高勝男一道吃頓好的去——能吃魚最好。
可惜沁雪中午剛收了封徐純的信,急著回家去悄悄躲被窩裡獨自欣賞,她又不好說自己想吃魚,搞不好這丫頭非拉了她家去不可……她不想與胡家太過親密。
高勝男自是樂意與她同去的,兩人手挽手去了西市。有個不成文的規律,女孩子間的友誼,超過三人就不叫閨蜜了,其實超過兩人都尷尬,三人間總有兩人是比較好的,不可避免的總有一人會被落下。
因江胡二人是從金江一路走來的好友,又是認過乾親的姊妹,感情自然要深厚些,而高勝男自己又沒幾個處得來的好友,倒是追著江胡二人耍的時候更多些。
好容易有了能與江春獨自玩耍的機會,她自是歡喜異常,只緊緊挽了江春臂膀,生怕被甩開似的。
江春望著她已經消散去三分之一的痤瘡,倒是覺著欣慰:這幾個月的堅持倒是明顯見效,她不止人瘦了一號,漸漸露出原本的尖下巴來,就是面上紅瘡也好了許多。照她的治療計劃,倒是可以開始給她吃湯藥了。
見江春想吃魚,高勝男反倒拉了她手:“走,姐姐請你吃好的!這西市就沒家做魚好吃的,全是甜膩膩一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