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人聲鼎沸,喝賭聲、行酒令聲、吟詩彈唱聲,聲聲入耳,水面往來穿梭小舟不斷,是一處最熱鬧所在。
這幾條大樓船長有五六十米,高有三層,船身上以各種彩漆塗成瑞獸、飛天仙女等圖案,樓臺設計精巧,雕樑畫棟,邊角懸掛宮燈,插著有本船號標誌的錦緞彩旗。紅燈閃閃,彩旗漫卷,加上艙內的歡歌笑語,人頭攢動,別有一翻令人心動的情調。
凝香樓正是其中的一隻樓船,離其它樓船稍遠,燈籠為粉紅色,往那邊去的小船較少,船上上也沒有那麼喧鬧。
謝海靠近後,幾個黑綢衣的奴僕拉住了丟過去的繩索,令小船靠穩,讓眾人沿著舷梯向上。上得船來,兩個挑燈的宮裝美女迎住:“請貴客出示凝香樓的號牌。”
支道林和道安都不願太多人看到自己,有意落在後面,微低著頭;周全不管是哪個時代的妓院都沒逛過,自然由謝安這隻識途的老馬出面周旋:“什麼號牌?我今日是第一次來。”
那兩個姑娘見他氣宇不凡,也不敢怠慢了,行了一禮,瓜子臉的那個說:“貴客有所不知,凝香樓須憑貴賓號牌才可入內,黃金號牌可以在船上和一樓遊玩飲樂;白玉號牌可上至二樓聽曲消遣;翠玉號牌才可上三樓聽曲,並約見微生小姐,可享受本樓一切服務。”
謝安問:“如何才能得到號牌?”
“須向本樓徐總管申請,經過家世來歷調查,並且經過詩文技藝考核,方可發放相應號牌。”
另一個圓臉大眼的女子說:“家有萬金,身世清白者,可得到黃金牌;二等以上名家世族子弟,可獲白玉牌;身份尊貴且精通琴棋書畫,有一技之長,並且容貌端莊者,才可獲得翠玉令牌。”
周全聽了不由火起,這哪裡是在賣笑賣唱,皇帝挑女婿也沒這樣挑法吧!這些名流世家的子弟,真的把這些風塵女子寵壞了,不知天高地厚了。如不是為了保持一點風度,他就要開口罵人了。
謝安卻不動聲色,“我來此之前不知有此規矩,現在要報牌也來不及了,但我們今晚就想見到微生小姐,不知有沒有其它方法,你總不能把客人往外攆吧?”
瓜子臉姑娘笑道:“微生小姐每日的約會都應付不過來,不怕沒客人。貴客還是先去申領腰牌,便是領到翠玉腰牌,也須三五日後才有可能得到微生小姐的約見。”
周全按耐不住了:“難道當今皇上來了,也要遵守這個規矩?”
圓臉的姑娘笑著說:“那倒是未必,不過當今皇上年幼,定不會來此地;若是當朝一品大員,或是如謝安石、王右軍之類名流,不須號牌也可入內。”
周全差點笑了起來,謝安石不是就站在你面前麼?他們堵在路口這一會,後面又有人上來,甲板上一些在飲酒、閒聊的人也注意到了他們,他們只好略避開一些,讓後面的人先進,那些人果然有黃金號牌。
周全知道今夜按正常規矩是不可能見到微生香了,待那兩三個人走後,他故意哼了一聲,“原來你們的微生小姐也只是假清高,只好金錢與權勢,那又何必考什麼詩賦才藝,直接開價竟標,價高者得就是了。”
來這兒的人一個個低聲下氣,唯恐得罪了微生小姐,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樣無禮地指責,那兩個姑娘氣得臉都紅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你怎麼能這樣汙辱我們小姐?誰說我們小姐只貪圖錢財權勢了,你要是有曹子建七步成詩的本事,她馬上就見你!”
周全對這個微生香已經有了很大的惡感,氣往上衝,“你能做得了主嗎,七步成詩算什麼,我三步就能成詩,只怕是作出詩來了你聽不懂。”
謝安見周全出面,含笑不語,道安和支道林更是一聲不吭,卻把那兩個姑娘氣得險些跳下船去了。瓜子臉的指著周全:“你,你,你這狂徒,你真有本事,就以這秦淮夜景為題,走三步吟出詩來,否則我就叫人把你丟下水去。”
她這一聲聲音較高,負責拉船的幾個龜奴以為他們在找碴,都往上衝來,甲板上另有幾人也迎了過來,附近不少人都往這邊看。
周全見他們氣勢洶洶的樣子,心裡更加厭惡,胡人猖獗,國家將亡,這些人猶自不知,在此醉生夢死,把一個妓女當太上皇一樣供著。。。。。。突然,他腦中崩出一句杜枚寫的,極符合此景此情的詩句來: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這個時代還沒人聽過這首詩,杜老爺子,沒辦法,只好抄襲一下你的詩句,改上幾個字,應付一下眼前的困局了。周全迅速整理了一下頭緒,走了三步,便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