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韻柳若是和她大哥張啟良一個國民黨軍官在一起,希源就一定不會放棄退出。
“她的確在我府裡,不過,她現在是我的太太,是我孩子的媽媽,她是不可能跟你走的。”客廳裡,張啟良面朝廳門凜然立著,直到現在他出口的每一句話都絲毫不留商量的餘地。
在他身後,左側一溜紅木座椅的首位上,沈新南沉沉坐在那裡,身旁高几上擱著的一杯茶已經涼了,他始終沒去碰過。來之前,他不是沒有考慮到這次南京之行可能會面對的困難;不過,在和眼前這個國民黨第七軍的軍長一番接觸下來,他漸漸意識到要從這個人手裡把韻柳帶走,似乎比他先前預料的還要棘手。“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她不是方蓉欣,也就不是你的太太,你和她並沒有辦理正式地結婚手續。這在現在的法律上是站不住腳的。”沈新南沉然道。
張啟良依然不動聲色。
“的確,你可以說她不是我合法的太太,我也沒有權利限制她一定要留下來。你作為她的未婚夫,才真正有資格帶她走。”他略停了一下,“不過,只要我願意,即使她能出得了張府,我還是能有辦法讓她離不了南京。”
“我只需要給相關部門打一個電話。比如軍統,或者中統,相信你也耳聞過這些人是做什麼的,對什麼最感興趣。”他接著道,“如果我告訴他們,有人冒充了我的太太,意圖不明,”說到這裡,他忽然深深頓了頓。加深了幾分語氣,“尤其是政治意圖不明。”
沈新南聽見張啟良這一席話,眉頭忽然微微擰了擰。他緊閉著嘴,沉沉靜默了片刻。
“你我都是男人。有些話不妨直說出來,”忽然聽他低聲問道,“你是不是喜歡她?”
張啟良聽見這一問,後背募地一緊。他沒有作聲。
“她是一個非常特別地女人,我相信。每個遇上她的男人可能都不想錯過她。你如果是看上了她。我並不覺得奇怪。”新南接著道。“不過,如果你是真的喜歡她,我想你不會那麼對她。不會忍心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我的確不願意,”靜默了一會兒,張啟良開了口,道,“不過我也同樣不願意看見她離開我。”說著,他轉過身去,冷沉的目光直直投向了沈新南。
他的目光讓沈新南的心募地往下沉了沉。無論是他的語氣還是他地眼神,都深透著那幾分無所忌憚的決斷,這讓新南忽然間意識到這並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或許為了達到他的目地,他真的會那麼做。
正當沈新南一籌莫展的時候,眼角的餘光裡忽然瞥見門外似有一個熟悉的嬌柔地身影直奔廳門來了。他地心一顫,隨即轉臉看了過去。
張啟良忽然注意到沈新南從座椅上緩緩站起了身,目光直直地望著廳門外。他不由得微微一怔,循著沈新南凝望的目光,張啟良也隨即轉過身,朝廳外看了過去。這一看,張啟良的眉頭募地一擰。
是她。初春薄薄地春光卻抵不過她臉上那種似是與身俱來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氣質,只有出水芙蓉堪比她的清麗脫俗。她的美是不需要衣服來襯托的,但是看到她的人,又無法忽視她的裝扮,因為那樣素雅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莫名的似有了一種特別的韻味兒。
在兩個男人複雜目光的注視下,韻柳邁上門前石階,很快走了進來。第一個迎面面對的就是在沉沉立在那裡的張啟良,當觸碰到他那雙深沉的眼眸時,韻柳不自禁的低垂下了眼睛,可是那眼神裡深深的失落與悵惘卻還是無法揮去的停留在了她的心間。
她低著臉,暗暗沉吸了一口氣,他怪她,恨她,她也只有默默承受了。
一轉眼間,她複雜糾結的臉上忽然顯現了一抹神采,她看見了沈新南。在這世上,他就像是她唯一僅有的那個親人,他給她的那種恬淡的親切與溫暖,也不是別人能給的。
“新南,”她走到他的面前,望著他,想對他笑,眼圈卻先紅了,“對不起,又讓你為我擔心了。”她低聲說。
新南戀戀的看著面前的韻柳,一時間,他說不出話來,只有緩緩對她搖了搖頭。就在方才,他還以為可能很難能再看見她了,現在她又在自己身邊了,他忽然間什麼都不怕了,無論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用什麼方法,他都要把她帶走。他拉起了韻柳的手,緊緊握在手裡。
韻柳臉上的神情忽然略一沉,她隨即轉過臉去,眼角間略瞥了一眼身後的張啟良。
“現在,你該明白我是有自己的生活,有我自己的親人,他才是我以後要嫁的人。”她暗自輕吸了一口氣,“對不起,請你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