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絲笑道:“聽說流花河這兩天十分熱鬧,我們沒什麼事,便過來瞧瞧,王嫂子過來做什麼?是了,聽說這一次獵戶村裡也弄了條龍船來耍,可是王大哥他們也在這裡試船嗎?”
王氏笑道:“我們那十幾戶人家,哪裡還能弄什麼龍舟?不過也是湊熱鬧罷了,還用得著試什麼船啊。我這是見塘子裡葦葉正好,所以來摘一些回去,準備包粽子的。”
阮雲絲這才恍然大悟,對芸娘道:“到底還是王嫂子長精神,你我成日裡只顧著織布種田,怎麼竟把這件事給忘了。走走走,咱們也和王嫂子一起摘葦葉子去。”
芸娘道:“葦葉不愁,那麼大一個塘,哪裡用得完?臨時去摘也來得及。馬蓮咱們自己家後院就有,卻也不用著忙,只是糯米咱們家可一粒都沒有了。”
阮雲絲道:“急什麼?回頭讓南哥兒去城裡買些就是,順便再讓他買些紅豆,磨了豆沙,今年多包幾樣餡兒,碧秋的粽子包的可好呢。”
芸娘笑道:“你真是個不知著急的,這會兒都到節前了,再不抓緊買些,怕是糯米價格漲得更高。”因就回過頭招手叫鍾南過來,讓他回家拿錢進城裡去買糯米,鍾南答應著回去了。
這裡三人就來到了葦塘子,還沒到近前,便老遠聽見吵嚷聲,阮雲絲心中奇怪,卻聽王氏也笑道:“這是怎麼說的?葦葉子遍地都是,難道這些也要爭不成?”說完上前去,只見幾個婦人正圍了兩個婦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些難聽的話。
阮雲絲一看那兩個女子的打扮,心裡便明白了。她暗暗驚奇,那兩個女人身上穿著的分明是雲貴一帶少數民族的衣服,繡著精美花紋,只是有些破舊了,此時被人圍著罵,兩人滿臉通紅,卻是一聲不吭。這情勢她哪還會猜不出來?這兩個女人應該就是芸娘先前說的那個逃難來到這裡定居,任縣官老爺趕著都不肯走的傣依族人了,因為上頭的態度,加上天生排外情緒,這些村裡婦人們看見她們倆,哪裡還會有什麼好臉色?
“幾位姐姐,這是怎麼回事兒?她們兩個做什麼了?就惹得大家這樣不痛快?”
卻見王氏上前,笑著問了兩句。眾人見她身旁站著阮雲絲,也都忙把怒氣一收,笑著紛紛打招呼。這一年多來,她們中多數人可是受了人家不少恩惠,不必說別的,只是那些布匹,若去城裡買,就要費不少錢呢,更何況素日阮雲絲敬重老人幫助孤寡,更是深得村裡人們的愛戴,因此對她的態度和那兩個外族女子的態度,真正是截然不同。
當下其中一個口齒伶俐的婦人便嗤笑一聲道:“王家嫂子和阮家妹子,你們來評評理,這兩個外族女子好不曉事,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又不是我們大吳國的人,逃難來了這裡,懇著那些荒地也就罷了,怎麼爪子也忒長,倒跑到這葦塘子裡摘葦葉了呢?哼!做人可別太不知足,既是亡了國的人,就更該本分些,處處夾著尾巴做人還好,還偏要如此張揚,怎麼還怨人家說你們?”
那被圍在中間的一個年輕女子終於忍不住了,漲紅了臉小聲道:“這葦塘子又不是你們家的,是……是天生地長的東西,我們雖是亡國之人,可當日進了大吳,也是在衙門裡報備過,得了官憑路引,安排了戶籍的,怎麼就不能用這裡的東西?當日在邊疆時,吳國人也和我們做生意,個個和氣的很,怎麼你們便這樣的不容人?”
那婦人聽她還敢反駁,自覺在阮雲絲面前失了面子,立刻轉頭叫道:“好啊,你這會兒倒說嘴來了,既不是大吳國的人,幹什麼非要賴在我們這裡,怎麼不去邊境?那裡距你們那亡了的國不也近嗎?那裡的人也能容得了你們,你們怎麼不去啊?跑到我們這兒來,趕都趕不走,如今還和我這樣大聲的說話,你不知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嗎?”
這婦人原本就是鄰村裡一個比較厲害的,並沒有多少鄉鄰喜歡她,但是在這件事情上,眾人顯然都是站在她這一邊,即使覺著她是在強詞奪理,也不過是保持沉默。
阮雲絲心中疑惑,她從搬進了小王村,處處感受到的就是這些村民們的淳樸忠厚,雖然對方是外族人,可也不是北方那些韃子,因為和中原有著不解之仇,所以雙方都很仇視彼此。這群外族人其實是十分無害的,一向熱情好客的村民們怎麼會變成這樣?耳聽得還有人在那裡幫腔,她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因便回頭和王氏芸娘說了心中疑惑,芸娘皺眉道:“雲絲,這些事情你不用管,其實是縣太爺之前不怎麼喜歡這些外族人在此處落腳,所以保長里正們自然也攛掇著村民們孤立他們。”話音落,卻聽王氏也哼了一聲道:“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