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天宮來,卻未帶來一兵一卒,玉皇,你是想要嚇唬寡人?”
府城下,紫微眯起雙眼打量向玉皇大帝,眸中閃過狐疑之色。他率紫微星兵下凡前,早已佈下三十三重星陣,天宮若是調兵遣將,定逃不出他的耳目。可看著玉皇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紫微不由想起百年前,天宮那場大戰,那時候的玉皇大帝也是身陷紫微星兵,卻和眼下一般模樣,安靜地削著指甲,一邊玩味地打量著他。再然後,紫微一敗塗地。
瞳孔陡然縮起,紫微帝君暗暗掐指捏算,隱於夜幕之後的十二主星悄然衍變,降下星光探向大周境內,卻沒能發現一兵一卒。
玉皇絕非無的放矢之徒,他隻身前來定有所依仗,可他的依仗究竟在哪。
紫微蹙了蹙眉,下意識的按向腰間染滿鮮血的戰刀,就在這時,耳邊傳來玉皇漠然的話音。
“天帝沉痾,往往身懷而不自知,可等病入膏肓卻為時已晚。紫微,你做了數萬年天帝,可知否?”
沉痾者,久醫不治的重疾。
紫微自然知道玉皇言下之意。想要得到什麼,必須付出代價,此為世間常理,便是天帝也無法避免。天帝神位,並非打下重天廣宮就能獲得,卻需以天帝之心印證那顆神位,非品德崇高、才賢廣恩者能以企圖。然而這世間又有幾個真正的大德,即便真有大德,也隱居世外,誰會覬覦那燙手的天帝神位。因此到後來,煉化天帝神位幾乎都是用強,硬生生的煉化吸收那神位,可本心始終未能和神位道意印證,短短萬年或許沒什麼異樣,時間長了,卻很難壓制住神位自身的品格道意,再用道力強行鎮壓,卻會生出疾病。
此為帝王沉痾,只要坐上那個位子,便永無法愈治,除非自行剝奪神位。可當了數萬載天帝,低頭降眾生,揮手掌風雲,誰又捨得放棄。
紫微沉吟不語,后土微微動容,而勾陳亦目光復雜。
穹宇四方天帝相聚大周,各懷心意,唯一的共同之處,便是他們都已染上沉痾。平日不為外人道,佯裝不知,此時被玉皇當眾說破,心中的滋味除了他們幾人,又有誰知道。
“莫說我,你玉皇可是我們幾人中最早獲得帝位者,恐怕如今的你已病入膏肓了。”
平定下複雜的心意,紫微遙望向玉皇,冷笑著道。
“恰恰相反。”
玉皇笑了,他看了眼滿天星辰和高懸的月兒,臉上浮起一抹愜意。
“因為我當寡人比你早了數千年,因此我發現那沉痾也比你早了數千年。這些年來,你們四處征戰,我卻不管不問,你們真以為我玉皇成了那個昏庸無道的孤家寡人?”
“想要治癒那沉痾也有辦法,只不過,你們卻永遠無法做到。”
看著面露異色的紫微和沉吟不語的后土,玉皇笑了,笑的很開心,袍袖掀開,蔥白的十指輕輕彈擊。
“紫微,你擄掠通天殺之成就君聖,修為實力雖高了幾分,卻是捨本追末之法。天帝自有天帝的道法,何須去圖那君聖。今日寡人就讓你見識下何為真正的天帝道法。”
月光下,玉皇漫步於城頭,十指如玉而舞,口中輕輕吟念著什麼,悅耳如天籟之曲。
“點兵點將,點到誰便是誰。”
人間的童謠吟念出,玉皇莞爾一笑,眉心金光大作,十指翻飛間,奇異的光芒隨之散落,傾灑向二十萬紫微星兵以及五十萬黃巾力士。
轉眼後,那些本屬於紫微和后土的兵將神情一怔,身上鍍起一圈金光,轉眼落定,竟成了天宮兵將專制的鎧甲。
“譁!”
那些被異芒侵入體內的紫微、黃巾齊齊轉身,從這一刻起,他們再不奉紫微、后土為主,而是來自玉皇麾下的天兵天將。“天兵天將”反戈殺向他們原先的戰友們,堅硬的鎧甲令他們幾乎水火不侵、刀槍不入,轉眼後,戰局發生了變化,紫微、后土節節敗退,不斷的有原本的手下變成天兵天將,面無表情的撲殺而來。兩方廝殺慘烈,血染山河,待到兩更天的時候,紫微和后土已退出一城,手下兵將只剩二十萬,而被變成天兵天將的則多達三十餘萬,且不斷增加著。
是時候了,我們之間最後一戰就在今日。
宛如潮退的大軍中,紫微帝君一馬當先,手中長刀重重揮落,一刀斬下,五萬天兵天將身死當場。
即便你有化腐朽為神奇之能,可你修天帝之道,殺意戰技又怎會比得上身為君聖的我。
紫微站直身體,迎著千軍萬馬,就好似洪潮巨浪前屹立不倒的巨山,拖著戰刀直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