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煙心緒一下便擰緊似弦,旁人說這話她不會覺得奇怪,可是強大如葉忱,卻說他在心慌,還是如此直接了當的挑明。
她抿了抿唇,“長公主找你,應當是有要事。”
方才那一眼雖然短暫,但是從安陽公主的神色,能看出來她心裡的絕望,她本是最天下尊貴的公主,淪落到如今這樣,不用想也知道是與皇后謀逆一事相關,縱然她不被牽連,也成了眾矢之的。
“若不是煙兒想的那樣,你又會怎麼樣。”
葉忱顯得有些不依不饒,凝煙搞不懂,這樣的情況,換做她來質問比較合適吧。
安陽愛慕他,把他當做救命稻草,把手搭在他手上。
凝煙心下悶悶,“若不是我想的那樣,難道不該是你該告訴我,要怎麼樣嗎?”
葉忱清楚知道,現在她與他的區別,能維繫他理智的唯一條件,就是她在他身邊。
而她,都可以。
她不再執著前世,甚至於,若非他強求,今生他也難得到。
她的熱烈依戀,全都消磨在前世他的冷漠下,如今他們調轉了位置,只有他怕失去她。
葉忱什麼話都沒說,拉起凝煙的手,攏著她的手掌緊覆在自己手背上。
再需要他吧,就如從前那樣。
凝煙手掌被緊緊壓著,他什麼都不說,她卻懂了他是想她讓握緊,凝煙心裡千般滋味縈繞,裝作不懂,任由他將長指疊在她指上,再慢慢握攏。
緊貼著,再深嵌進他的皮肉。
葉老夫人這邊忙碌籌備起聘禮,藏著捏著反倒顯得不自然,乾脆也不瞞著,於是葉六爺要娶親的訊息一夜間就在京中不脛而走,紛紛揣測是哪家姑娘。
有官員散了朝,多嘴問了一句,“聽聞太傅好事將近。”
葉忱坦然笑說:“是工部沈侍郎的長女。”
幾個隨行的官員愣了愣,面面相覷,工部沈侍郎長女,那不是,不是葉三公子之前的妻子嗎?
那便是,小叔和侄媳了!
葉忱抬眸問幾人:“諸位大人不恭喜我?”
幾人趕忙收起臉上亂七八糟的表情,接連恭賀:“賀喜太傅。”
旁人對於這樁事,不管心中如何料猜,面上是不敢有半分置喙的,唯獨顧氏在知道這事後,怎麼也不能接受。
即驚又怒,直接鬧到了葉老夫人哪裡。
“母親,六爺要娶沈凝煙,這不是太過分了?那可是三郎從前的妻子。”顧氏憤然質問。
葉老夫人捻剝著佛珠的手一頓,凝煙和三郎最終能成怨偶,便也少不了她的作梗,她冷冷看著顧氏,“你也知道是從前的事了。”
顧氏動了動唇,“那母親也不能同意啊,這算什麼回事,小叔娶侄媳,也不怕天下人笑話,而且六爺這麼做,哪有把我們二房當回事,這不是當眾要看二房的笑話。”
明裡暗裡要挾的意味,聽得葉老夫人怒火中燒,“你身為掌家夫人,怎麼讓事情不鬧的難看,難到不是你該做的事?你若是管不好這大家子,等六爺娶了親,你就把事務交出來吧。”
顧氏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她哪裡能接受把掌家權利交出去,還是給沈凝煙,這簡直比要她的命還難受。
即便不讓沈凝煙掌家,她進了門,做了葉忱的妻子,那也是硬生生壓了自己一頭。
葉老夫人懶得與她廢話,瞥了她一眼,“你要再不同意,就自己和六爺去說去。”
顧氏又一次被掐住軟肋,她要是敢去和葉忱說,就不會來這裡了。
而老夫人偏幫哪裡就不用說,顧氏氣不過,忍不住道:“三郎與沈凝煙一和離,六爺就說要娶她,當初和離也是六爺自作主張,別是兩個人早就有了首尾。”
砰——!
葉老夫人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你給我住嘴!你是忘了自己兒子做得什麼好事了吧?”
顧氏被駭的身子抖了抖,也意識到自己說得過分了,她現在扯這事,難道還想去與葉忱作對不成。
新帝年幼,如今朝中大權都掌握在葉忱手裡,有誰敢對他去置喙,何況是她。
顧氏只能把打碎的壓往肚子裡咽,可太過氣憤,以至於連晚膳都沒有吃,只覺整個人心悶氣短。
葉南容得知了情況,原本不想參與,可又擔心母親再衝動做出什麼事,加上也不放心她的身體,便還是過去探望。
顧氏如今只覺得自己兒子遭了欺辱,滿心憤懣,把罪過都怪到了葉忱和凝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