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曾經的李自成也是這樣,起義比想象中的要簡單許多,只要抓住一個空隙就夠了。
楊長帆只不疼不癢說道:“恭祝飛龍國早日一統天下。”
“難道船主就對天下沒有任何想法麼?”林朝曦眉色一揚,“若飛龍國與徽王府聯手,任陸上海上,明賊再無容身之地。”
徐文長警惕問道:“造厲帝是希望我們出兵麼?”
“徐先生果然神機妙算。”林朝曦誠懇道,“如今浙兵傾力入閩,浙江正是空虛之時,若徽王府出船出兵,溫州、台州、寧波唾手可得!造厲帝願與徽王府共分浙江,同分天下!”
楊長帆立刻答道:“我軍士善水事,不善陸戰,兵士也沒有飛龍國那般數量,實是打不起浙江。”
林朝曦抿嘴輕笑:“船主最不該出此言,當年尚可燒杭州,何況今日?”
楊長帆跟著笑道:“的確,我自信可取一城一池,但絕無長守的自信,因此是燒杭州,不是佔杭州。”
“今時今日不同,有我飛龍國在,明賊不過烏合之眾,便是南京也可據守。”
“既然如此,我也直說。”楊長帆無意再爭,直接亮明立場,“我徽王府,對大明的土地,一寸的興趣也沒有。”
“……”林朝曦露出驚訝且尷尬的表情。
在他眼裡,造反無非就是為了稱王稱霸以圖天下,而天下不就是大明的土地麼?
楊長帆也不過如此,僅僅是佔個島建個寨而已的水賊罷了。
“船主不再想想麼?”
楊長帆搖頭:“吃了麼?我吩咐後廚做些燒烤海鮮?”
“不必。”林朝曦就此起身,“既船主無吞天下的野心,也不必再多談。”
“望飛龍國早日一統天下。”
看著林朝曦不忿離去,徐文長竊笑起來:“他們也怕了。”
“我沒覺得,我覺得他們誰都不怕。”
“那為何請我們牽制浙兵?”
“這是最正常不過的戰略,減少正面壓力,浙江怎麼都比福建重要,咱們若真佔了溫州,前線苦戰立刻就成咱們的了。”
“還是怕了,怕不敵浙兵。”徐文長微微一笑,“不過朝廷好像也怕了。”
“是啊。”
二人重新落座,商談議事遠沒有結束,因為就在一天之前,朝廷也提出了類似的想法,不過並不是哪個朝廷官員提出的,而是一位年輕的舉人,楊長貴。
自楊長帆燒杭州登船主之位後,便與家人劃清界限,楊長貴更是從不敢寫信,生怕產生半點瓜葛。但就在嚴世藩死後不久,一封家書竟然傳到了苔灣。
信中,楊長貴措辭真摯,先談父母年事已高,想回老家落葉歸根,卻無法辦到。再談嚴黨已平,朝政重回正軌,再之後談天下大勢,百姓困苦,如果楊長帆還念及家人以及故土的百姓,請回信。他相信,只要楊長帆肯出兵剿賊,朝廷必然會給徽王府一個名分。(未完待續。)
262 從興盛到亡國
該來的總會來,以家人為誘,變相詔安。
只是這詔安也太沒有誠意了。
總而言之,如今明廷與飛龍國都在丟擲毫無誠意的蛋糕,以拉攏徽王府。
而博弈的基礎思想,自然是聯弱抗強,就像六國論或者三國演義那樣,照理說該與飛龍國聯手,只是在楊長帆與徐文長的判斷中,飛龍國只是一時得勢罷了,狂不過一年,而徽王府攻浙,代價太大,付出的不僅僅是人財物,還有名聲。
與廣東不同,浙江歷來富饒,起義很少,文人雅士很多,這裡根本就沒有反動的土壤,強攻浙江可遠沒有廣東那樣的群眾基礎。如此一打,不僅在民眾中的形象會受影響,徽王府同時也坐實了反賊之位,於朝廷多年的修好毀於一旦,搖擺不定的嘉靖也一定會決心全力清繳。
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除非大腿病入膏肓,但眼下的明廷只是生病,還沒糟到那個程度。
不可與明廷兵刃相向,那麼助明廷剿匪呢?
這其實並非不可,只是要談清楚條件,如當年汪直,說清楚海禁問題和我的轄區,談好了我可以上岸。楊長帆自然不會走汪直的老路上岸回老家,倘若明廷能正式給個名分,承認了徽王府在海外的統治,大家修好也未嘗不可。
只是,現在的明廷毫無信義可言,見到昭告天下的聖旨前,說的一切話都是放屁。
可即便如此,楊長帆與徐文長商議之下,還是決定給彼此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