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巔卻被林易渺這棵大樹擋著的人,少有人問津。
緊接著,林易渺又被市教育局和學校請去作幾堂學習經驗講座,他的日程表已經排到八月底。這天,他在學校大會議室作最後一次高考狀元報告,準備離開利音去上大學。他特意穿上了梁芝潔為他縫補過的校服,因為這天她會帶學生來聽這堂講座。
林易渺看著入座的梁芝潔,在講臺上講道:“各位老師和同學,你們好!今天,是我在母校作的最後一堂講座。再過幾天,當暑假結束,我就要完全告別我的高中生活。此時,沒有人知道我的心情,因為影響我最深的老師來到了這裡,她,就是我高一高二的語文班主任梁芝潔老師。”
說完,他來到梁芝潔面前,對她深深鞠了一躬,在掌聲中引來搶拍鏡頭的“咔嚓咔嚓”聲。
講座結束,等人們都已經散去,林易渺來到了梁芝潔的辦公室,輕輕掩上門,把所有的繁雜驅之門外。沒有預約,但他知道她會在這裡,她也知道他會來。
梁芝潔問道:“要開學了,什麼時候動身?”
林易渺坐到她對面說:“你知道我會來。”
梁芝潔說:“不,我在等另一個人。”
林易渺說:“我知道。今天我講得好嗎?”
“很好。你好疲憊,該好好休息了。”梁芝潔遞了杯水給林易渺,然後從抽屜裡取出一隻梨削起來,又細雙薄的梨皮一圈圈從梨上螺旋而下,在桌上又盤成一圈一圈,如一道道年輪。她說道:“沒想到,你還記得我那麼多的課,今天把它們集中講了出來,有的話我都忘記了。”
林易渺:“你的話我都記得,講起這些學習經驗感覺好親切、好溫心,彷彿又回到了你的課上。”
梁芝潔把梨遞到林易渺面前。
林易渺接過梨,細細地盯著水靈靈的梨子,說:“梨,難道真是要離開了嗎?”
梁芝潔一愣:“我可沒想這麼複雜。你呀,想得太多了。梨子只要不分著吃就行。”
林易渺悵然若失地說:“我就要離開這個學校了,就要離開你了,不分開吃梨也要離開了。”
梁芝潔說:“外面才是你未來的天地,屬於你的天地。”
林易渺吃著梨問:“你想我離開嗎?”
梁芝潔說:“必須離開。就像小鳥只有離開巢穴才會翱翔長天。”
林易渺說:“我會回巢的,來看你。”
梁芝潔笑道:“每年都有學生來看我,有空你一定要回來。”
林易渺搖搖頭說:“老師和學生,離得好遠。我不想你把我再當學生看。現在我畢業了,剛才也給你鞠過躬了,我不想再把你當老師看了。”
梁芝潔說:“一日為師終身為師。不過,以後我也許真的不會是老師了。”
林易渺胡亂地吃完了梨,疑惑地問:“為什麼?”
梁芝潔說:“可能要調離這個學校吧,不當老師了。”
林易渺不解地問:“為什麼不當老師?難道章老師又要為難你?”
梁芝潔淡然一笑,說:“這和章老師有什麼關呢?”
林易渺問:“那與什麼有關?你教得那麼好,為什麼不教更多的學生?”
梁芝潔說:“我怕你這樣的學生,我男友也怕你這樣的學生。懂嗎?”
林易渺說:“天下到處都有我這樣的人,難道換個地方,你和他就誰都不怕了?我又不是壞人。”
梁芝潔忍不住笑起來:“你呀,要知道越是壞的人,我們才越不怕。”
林易渺說:“全世界只有一個林易渺,我走了,你們就誰都不必怕了?”
梁芝潔不語,臉上含著笑。
“怕我?究竟是你怕還是他怕?怕什麼?”林易渺見梁芝潔還無語,又問:“他愛你嗎?你愛他嗎?”
梁芝潔收回了笑容,嚴肅地說:“這不用你管。”
林易渺說:“他愛你,你不愛他,我看得出來。”
梁芝潔又羞又怒地說:“不關你的事!……易渺,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對不起,我唐突了。”林易渺顯出一點難堪,說“我只不過是看到他開車來接你,他好幾次都想牽你的手,你總想躲開。你不愛他是嗎?”
梁芝潔說:“我不想被學生們看見,那樣不好……你在偷看我?”
林易渺趕緊說:“沒有,只是碰巧看見。你的手可以掩飾,但你的表情是掩飾不了的,我看得出。他對你的表情,你對他的表情,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