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啊!但願你是說著玩的。”
林易渺說:“謝謝關心!”
短髮女子說:“要不,你加入進來,和我們一起登山吧?有個照應。”
林易渺不好說明自己有腿傷,更不能說自己就是要去出家,只好說:“我喜歡邊走邊看,不用管我。”
學生們也就不再邀請他,邊說邊向山上走去。
林易渺拄著竹棍吃力地登到海拔一千多米的洪椿坪時天色漸晚。雨天把整個山道封得嚴嚴實實的,濃密的樹林間只聽得見沙沙的聲響,近處能見隱約如剪影如水墨畫般的樹,遠方是什麼,再也不入視線。廟宇的右側停留著幾個抬滑桿的腳伕,似乎還在等待上山的客人。禪院內提供食宿,他趁著雨天的冷清把多人間的房錢從三十砍到了二十,砍完之後才覺自己還是俗人一個。這裡的飯菜不便宜卻不能砍價,那裡面融著挑夫的汗水。
第二天一早,淅淅瀝瀝的雨還在下,林易渺從洪椿坪出發,向洗象池方向登去。途中首先要經過壁陡的九十九道拐,這裡又窄又陡,峰迴路轉,從下往上看漫長無邊,好不容易走到頭,轉眼一看又是同樣長同樣陡的石道等著,就這樣不知道反反覆覆了多少次。偶爾有一兩個挑夫從他身邊路過,赤肩裸膀,一根竹擔子橫在肩上,兩邊是兩個大大的籮筐,裡面裝著滿滿的新鮮蔬菜,他們要把那些蔬菜送往各個寺院。那些健步如飛的挑夫讓連走帶爬的他好生感慨:他們也是英雄,自己卻是被擔子壓垮的懦夫,什麼擔子也擔當不了。
他走走停停地去了其它幾處寺廟,感覺大同小異,一直走到了黃昏,走到毛毛雨也不再飄,走到濃霧也開始退去,終於走到了洗象池。
洗象池坐落在山脊上,兩邊是幽深的懸崖,站在廟宇前,有種高處不勝寒的冰冷,冷得幾乎凍結了雜念。這裡不只是一個池子,也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大廟宇,天宮一般。池子就在廟宇前,傳說普賢菩薩的白象在那這裡洗過澡,洗象池由此得名。據說洗象池最好看的就是夜晚,洗象夜月最漂亮,看這天勢,這樣的美景在今晚只有錯過了。
這晚,疲憊至極的他在寺廟的宿舍裡泡了熱水腳就早早睡了,多人間的房裡只有他一人。半夜裡,他在風聲中醒來,發現屋裡有了薄薄的月光。他起身來到窗前,只見一輪明月被寺廟擋住了大半,同樣也像菩薩頭頂奕奕生輝的光環。
在幾乎不可能有月亮的夜晚看見了月亮!也許是天意,也許佛緣真的到了,洗象池就是與他有緣的寺廟!林易渺有些激動,他想這次峨眉之行,這裡應該就是他的終點站了。
屋裡有些冷,外面會更冷,他披上被單像披上了袈裟,他走出房間就像離開凡塵,他要去洗象池廟門前獨賞那輪禪月接受佛光普照,他要和天地融為一體不再陷入紅塵泥潭,他要在今夜裡用心去感悟佛的一切一切,帶著微笑讓心比身早一步抵達佛門……
他驚喜地走出房間,要去外面靜觀那輪皓月。剛走出幾步,前面一間房門開啟了,一位灰衣和尚氣沖沖走了出來,一陣爭論聲也傳了出來。
林易渺走到那門前停住了,門留著一道縫,看不到裡面有些什麼人,卻能聽到裡面有三人正爭論著打牌的事,似乎有人賴帳,賴帳那人就是剛出去的那位和尚……
也就在這一刻,他毅然放棄了看月的念頭,原來峨眉山的月、洗象池的夜月、利音的月、鄉里的月沒有什麼不同,如同外國的月和中國的月是一樣,別人的天堂並不是自己需要的天堂,夢想中的聖殿也並非自己最愛的地方。他也不打算出家了,決定明早就下山,無需再去看金頂看佛光,再晴的天空那裡也是彌天大霧。
他匆匆走回房間,倒在有月光的黑屋內發了一陣呆,想起好久沒有和家人聯絡,應該和他們說說話,他們一定還擔心著自己;他也想起高考馬上要開始,該回家考自己的大學,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上去。至於么叔那方,也得回家再想辦法解決。
天一亮,林易渺就打電話告訴父親要回來參加高考。
木家直一聽,緊張萬分地說:“回來找死啊!你么嬸不回來把事情說清楚,你么叔就不可能放過你!”
林易渺說:“她不回家,關我什麼事?”
木家直說:“你怎麼還不懂事!事情因你而起,發生在我們家裡,你是脫不乾淨的!”
林易渺說:“什麼脫不乾淨?我乾乾淨淨!”
木家直說:“不管怎麼樣,你么叔成了獨眼龍,這個,你是脫不了關係的。現在你么叔豁出命也要找你算帳,你在外面小心些,別讓他知道你去了哪裡,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