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的人,問道:“你表姐的病那麼嚴重嗎?”
苗習悅說:“是的,心病最不好治。考一本的願望沒有實現,始終生活在極度的自責裡。你在峨眉山那年她還想著出家,現在她連出家也不想了,只想獨自關在黑屋裡,稍不順心就想跳樓。好急人!”
林易渺說:“那次她出家,我以為像我一樣就那一陣子,沒想到她會得這種病。她怎麼對一本看得那樣重?”
苗習悅嘆息道:“都怪我媽對她要求太高,比要求我還高。表姐只比我大兩個月,一歲之前是我媽把她奶大的,我媽把我倆當孿生姊妹對待。表姐比我聰明多了,從小成績撥尖,性格出眾,我媽最偏愛她,好像她才是親生的。後來我家遷到上海,要不是我爸堅決反對,她差點和我一同來上海讀書。但是到了高中,她成績下滑得非常厲害,英語有時不及格。我媽很著急,就對錶姐說‘如果連一本都考不上今後就別來見我了’。表姐把我媽的氣話當了真,第一次沒考上本科就復讀了一年,以為第二次考到上海也不錯,結果考到峨眉山下去了……我媽很能幹的,她一直視我媽為偶像,高考失意之後她就怕見我媽了,給我媽打電話也怕。還有,她見比她成績差的同學靠作弊居然考到了好學校,她就老念著不公平,不公平,漸漸的就開始自閉了。我媽為她操了不少心,連上海的主治醫師也給她請過,還是不行。現在我媽都不想見她了。”
苗習悅的母親是一個事業心很強的女人,隨苗齊昊一同辭職來上海做著本應由男人做的海鮮批發生意,很多星級飯店就是由她供貨,她早出晚歸很少過問家務,就連苗齊昊想再生個兒子的想法也沒有放在心上。苗習悅來上海後,父母都忙於發展事業疏於對她的照顧,她幾乎是在學校關大的,長大後就不服父母管理。林易渺曾經分析苗習悅喜歡純文學的一個深層原因就是缺少父母之愛,只好在那些美好的文字中去尋找溫暖,以及打發時間。這樣的分析源於他有著相似的體會。
“沒有愛可憐,愛過分了也這般可嘆!悲嘆!”林易渺想起了遠在成都缺少父愛、其實也缺少母愛的歐迪,歐迪的名字就是源於“奧迪”的諧音,就故意問道:“你怎麼喜歡奧迪車呢?”
苗習悅覺得他的問話有些莫名其妙,微微轉過頭對他說:“誰說我喜歡這車了?這車是我爸在我二十歲生日那天送我的,他就喜歡這牌子,我還能挑剔……”
話未說完,只聽林易渺大喊道:“當心——”
他們已經來到了一個下坡路段,左前面一輛計程車突然變道減速停車,擋在了奧迪車的前面。
苗習悅轉回頭,見自己的車向計程車飛快地靠近,立即點踩剎車,車子依然憑著慣性向前駛去,發出了刺耳的磨擦聲。後方有車駛來,苗習悅盯住右方的空位把方向盤向右一打,在離計程車還有一兩米的位置把車繞了過去,終於停了下來。
苗習悅回過神來,見計程車居然若無其事地加速開走了,就重新起步,說:“想害人啊!在這裡也停車!看我不追上罵死你!”
林易渺驚魂未定,勸道:“沒事就好,公路之上,別再生事了。”
苗習悅說:“這種出了事溜得特快的人,不教訓他一下,他不知道錯在哪兒!”
“你專心開車!我再也不和你說話了!”林易渺痛苦地閉著眼睛擺了擺手,大聲說。剛才的一幕讓他想起了與黃麥麥一同遭遇車禍的一瞬。
苗習悅見他還是一幅驚恐的樣子,不禁笑道:“我們不會有事的,都繫著安全帶,車上還有六個安全氣囊呢,只怪那個該死的司機不守規則。”
林易渺直視前方,不言。
“怎麼樣,我的應急處理不錯吧?”苗習悅見他依然不語,打趣地說:“從機率的角度上說,有過車禍經歷的人,這輩子難得遇到第二次。你有過一次,不會有第二次了,永遠都安全了。”
林易渺急道:“別說了,專心開車!”
苗習悅笑道:“沒事了,就是撞上,也是撞在我這邊的……膽小鬼,真不說話了?那,我就跟著你當啞巴吧。”
天已拉開夜幕,奧迪車在兩人的沉默中駛入了林易渺居住的湖沁花園,在噴泉旁的停車場上停了下來。
苗習悅左胳膊靠在方向盤上,側身看著林易渺說:“膽小鬼,安全到達了,現在可以說話了吧,我等著呢!”
林易渺看著苗習悅,慢慢抓住她纖細的右手,在自己的臉上撫摩著,似乎在撫平心中未平的驚魂,說道:“女神,不是我膽小,我不怕死,我只是怕失去,失去我在乎的人和在乎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