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8部分

代。但你做官一年,經手有虧空與否?”紹聞道:“替前令擔有一千五百金,出具完結。一年填有一千兩,大約還有五百金虧空。”藩臺道:“這個不難。此去委令,我與院大人商酌,大約是我的同年、上虞縣知縣靳守訓。我對他說,叫他速出完結,打發你起身。你所欠款項,我都實實給他。我不迫所屬州縣,叫他出擔空印結,屈之又屈,懸之又懸,接印州縣官作難。我凡事只以實辦。倘若我強了人,說我做上司的替他擔承,萬一我去任後,來的大人以實辦起,豈不坑了州縣官的身家性命?我不是顴頇了事的上司,各屬員已信之有素,何況是吾弟的事。你只管照我說的辦來。還有一宗大事,也商量定了罷。前在河南,說與籤初定親,如今一別數千裡,久後稀於見面,不說定你我都懸念。這是咱的一個外甥女,姓薛氏。

姑老爺沒于山西榆次縣任所,我接姑太太、甥女、外甥到衙門。

彼時簣初到道署,姑太太一見心許。今日賢弟要回家,我一力主張定了親事。你各人兒婦,叫你看看你放心,回家好講與嬸太太,說與弟婦。”紹聞唯唯。生法兒見了薛甥女,心中甚喜,急切辦了表禮八色,行了納彩禮,得了回啟。

又耽擱一天,黃昏出城。回到黃岩縣,一一俱依藩臺所言辦理。又隔了五日,上虞縣知縣靳守訓,奉上憲委牌,接署黃岩縣事。這一切卸事交印,接印蒞政,兩縣令俱照例而行。至於交代盤查,案件未結止者,催科未完繳者,國項未完足者,舊令無一毫欺飾,新令受過藩司囑咐,五日之內,邵出具印結。

譚紹聞定期辭署上剩這城鄉百姓連夜做萬民傘,至日盒酒擺了四五里,父老子弟遮道攀轅,不忍叫去。紹聞不勝酒力,一桌一盞,竟成酩酊。總之,愚百姓易感而難欺,官是錢字上官,他們的口舌,是按捺不住的;官是民字上官,他們的眼淚,是收煞不來的。譚紹聞雖蒞任不久,畢竟是民字上刻刻留心。

況且未任之先,造火箭克敵,又綏輯過災黎,早已有了先聲。蒞任之後,也仿婁潛齋治館陶政績,做了幾件。此所以百姓們有“好官不到頭”之恨也。

星夜到省,進了藩署月交代賠墊之項,藩臺自另日與上虞縣楚結。本夜又備送了水陸路費。譚紹聞次日起身,水棹陸鞭,一路風馳,不及一月,進了祥符。

看官要知,父母到老來有病時,心中只有一個死字橫在胸膈。這是大黃不能瀉的,藜蘆不能吐的,也是參蓍峻補不能起的。唯有兒子到跟前間癢間疼,這疼癢就會寬解;擦屎刷尿,心裡也沒避諱。譚紹聞到家,叫了聲:“娘,我回來了。”王氏聽見,就是活神仙送了一個“天官賜福”條子,笑道:“你回來了好。”這病便減了十分之七,偏偏心口子就不再疼了。

晚上,又服了姚杏庵的藥,披起衣服,倚枕而坐。紹聞。

巫氏、冰梅、簣初、用威圍在跟前。紹聞把怎的造火箭,怎的燒艅艎,怎的破普陀山,說了一遍。巫翠姐如聽戲文一般,又問下事如何,紹聞道:“娘乏困了,不說罷。”王氏笑道:“你說,我聽。”紹聞又說入京引見:“皇上面南坐著,我跪下,說臣是譚紹聞,河南祥符副榜,做火箭燒壞了日本國賊兵七八千。皇上大喜,放我即用知縣。浙江黃岩縣開缺,把我選到黃岩去。我到浙江,先見了咱家紹衣哥,才去上任。衙門的長隨,都是些吃好的,穿好的,辦事專一弄錢,我才差人來叫王中去把宅門。誰知再等總不見到。後來興官家書到了,才知道娘病著哩。俺紹衣哥,叫我告終養——”王氏道:“怎的叫終養?”

紹聞道:“回家探望母親,好了多吃些飯養身子。這就叫終養。”簣初道:“奶奶如今好了四五分。前些時,有四五天不肯吃飯,每日只三五口藕粉。如今漸漸好些,吃粥,吃乾飯,吃蓮粉,每天有三四湯碗。”巫氏道:“我許下三天獻神戲。”

紹聞道:“好了就唱。”冰梅道:“我許下吃清素。”紹聞道:“奶奶好了,大家都是有功哩,多謝你兩個虔心。”

卻說王氏見兒心喜,飯漸吃的多,藥漸吃的少;少吃藥是治病良方,多吃飯更是治病良方。一天好似一天,會起來了,會扶杖走了,會丟了杖兒走了,不及一月,全然大愈。

這是譚紹聞能慰親心,也是譚紹衣處置得體。以視世之貪位慕祿者,明知親老嬰疾,卻甘戀棧而惡枕塊。一旦在任聞訃,卻刻父母《行述》曰:“不孝待罪某任,罪逆應自殞滅。不意昊天不弔,禍延家嚴(慈),於某月某日疾終正寢(內寢)。不孝於先嚴(慈)見背之日,未獲屬纊含飯,是尚何以靦顏而為人子也耶!”姑念“先嚴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