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謝曉峰頑皮的笑意變成詫異,慕容秋荻幽幽開口,“你以為,是誰。”似嗔似怨,卻絕不是問句。不待有人說話,便起身將手裡的燈燭擱在桌上。
房中明亮了些許。
夜涼,風冷,燭火動。
謝曉峰支起自己,勉力下了床,“你找我什麼事?”許是剛起身的關係,聲音聽來有些含糊的曖昧。慕容秋荻直直盯住他,“沒事我不能找你嗎?”謝曉峰不願和她對視,垂下眼瞼,然後搖頭。秋荻的聲音從剛才的逼人變得溫柔了很多,眼波也變得好像流水的輕柔,而且十分迷人。“我這次找你,不是沒事。”也就是有事……謝曉峰慌亂的點頭。
卻聽慕容秋荻續道:“最近,我時常想起一個月夜,樹下玉兒的話。”謝曉峰在聽,但慕容秋荻卻沒有再說。
“玉兒和你說了什麼?”謝曉峰打破了沉默。
“是關於我們女兒的……”秋荻的笑忽然多了幾分陰側。
謝曉峰心頭一跳,暗忖:不會是如玉耐不住將墜淚是他們女兒的事說了出來吧?
只聽慕容秋荻說道:“她說,你是為了我,才殺了女兒。”大出意料,謝曉峰一時難以應對。慕容秋荻繼續說著,“那是我和你一起度過的第二個中秋,我告訴你,我很想念爹也很想念芙蓉……於是你覺得給不了我這些思念,所以……做了那件事來成全我!”
對上秋荻蘊含痛楚的目光,謝曉峰只覺胸口血氣一衝,想要將事情全部道出,只是還不及開口,便被秋荻目光裡的變化所震住。
一切的激動化為平靜,靜的可怕,靜到謝曉峰心中有股寒氣冉冉上升。慕容秋荻開口說道:“謝曉峰,你好殘忍,我都不知道你是要我怎麼辦,是愛你,還是恨你。”
深深吸入一口氣,知道肋骨生疼,謝曉峰才硬生生擠出三字,“對不起。”
笑聲從慕容秋荻口中噴出,她笑的全然失了平日的優雅,她笑的捧緊肚子,她笑的直不起腰要扶著桌子才能不倒,她笑著,“我等了這麼多年,聽到的還是這三個字。”
風從窗戶吹入,吹著燭火搖搖晃晃,人心生冷。
慕容秋荻的笑聲在喘息中平靜,而陣陣的喘息聲攪得謝曉峰心口生疼。想要伸手去扶眼前的女子,但卻不知道怎麼伸手。
良久,慕容秋荻終於平靜,恢復了往昔的淡然,然後直直走到謝曉峰跟前,伸手……開啟了他的衣襟。
謝曉峰發愣著,任憑自己的衣服被解開,胸膛袒露在空氣裡,同時露出的,還有他的傷口。
傷口並不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已經收口,而是開始腐爛,黃色的腐肉滲著水緊緊貼在暗紅色的新肉上,在搖曳的燭光中寫的格外觸目。
慕容秋荻用指尖輕輕在傷口附近的面板滑動,謝曉峰極力剋制自己的身體,但微微的顫動還是出賣著他。
如斯親近……
一道光,從秋荻手中竄入謝曉峰的眼。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寒光逼人的匕首。
沒有任何的言語,謝曉峰只是默默地看著那熒光閃閃的匕首,靜靜等待它插進自己身體的一刻。
當然,他沒有等到。慕容秋荻轉身去拿了藥瓶,然後遞了一粒藥在他跟前,“吃下去。”“這是什麼?”“毒藥。”
謝曉峰看著眼前的藥丸,覺得自己的問題很多餘,既然自己連被眼前這女人殺死也不在乎了,何必在乎這區區一顆藥丸?沒有半點猶豫,直接用口接了,吞下。
時間在一點點過去。
慕容秋荻一直低著頭,目光在手裡的匕首和謝曉峰胸膛上的傷口之間打轉,順便微微調整刀刃的角度。
“燕十三已經說了,要治好你的傷口,就要用刀子,將這些腐肉一點一點割掉……”刀刃在秋荻詭異而嫵媚的聲音中靠近傷口,緊緊貼著面板一點一點的滑動,腐肉被刀鋒割去,血跟著不止的流出。
謝曉峰就這樣看自己的肉被人割著,一動不動。因為動手的人是慕容秋荻,也因為沒有動的必要,傷口處全然沒有知覺。
當所有的腐肉割完,秋荻將金瘡藥撒在流血的傷口,綁好繃帶,動作非常小心輕柔,很像在服侍丈夫的妻子。
“為什麼要救我?”
“你想死?”慕容秋荻管自己在桌邊收拾用過的物品。
“不想。”
“那你還問‘為什麼要救我’?”
夜風吹著,謝曉峰覺得傷口的知覺在恢復。
“救我的人,不該是你。”聲音嘶啞,明明很輕,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