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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薇猜想是玉嫣跑到他跟前告了狀,見他似乎是小心翼翼關照著自己的情緒,似乎怕說錯話,讓自己胡思亂想,不免有些動容。笑說:“我怎麼會跟小孩子計較?”

這回輪到謝珺愣了下,好笑道:“她比你還大了一歲。”

采薇反應過來自己才十七歲,摸了摸鼻子道:“我的意思,她還是小孩子脾性。”

謝珺點點頭:“你確實比她懂事多了。”

*

九點半的華亭,早已經陷入一片寧靜之中。

陳青山啟動車子:“三少,都這時候了還回上海?”可憐的陳副官真是有點叫苦不迭,最近軍營在拉練,本來十天的訓練計劃,被他們英明偉大的鎮守使縮短到了五天,每天累得跟條喪家犬一樣。

今晚終於全部結束,她本以為可以好好在使署宿舍睡上一覺,哪知他們謝三爺衣服都沒換,直接拉著他,說回謝公館。

一身臭汗恨不得倒頭就睡的陳副官,有點想哭。

靠在後排座椅背上的謝煊,拿下軍帽,蓋在臉上,毫無人情味回道:“開車。”

第48章 一更

凌晨的謝公館; 最後一盞燈也早已經熄滅,安靜得只剩下值守的門房,半夢半醒間偶爾發出的囈語。

黑幕中,汽車發動機轟鳴的聲音劃破了這深夜的寧靜; 門房一個激靈醒過來; 瞅了眼外頭; 見到是三少的車,趕緊出來開門。

謝煊停了車,開啟車門下車,邁開長腿疾步朝公館內走去。副駕駛座上本睡得昏天黑地的陳青山,後知後覺醒過來; 發覺謝煊不知何時已經下車,背影都快要消失在黑幕之中。

他揉了揉額角,挪到駕駛座將車子慢悠悠開進去。從華亭到法租界著實不算近; 得開上好幾個鐘頭; 加上夜晚路黑; 不敢開得太快。他連著幾日高強度訓練; 本就累得厲害,開到了半路便扛不住,就在他忍不住要會周公時; 車子忽然一個打滑; 若不是他反應及時; 迅速剎車; 只怕會一頭扎進路邊的水田。本來在後座小憩的謝煊; 將他趕到了副駕駛座,自己握著方向盤,一路風馳電掣趕回了上海城。

還別說,三少開車就是穩當,讓副駕駛的陳副官睡了一個好覺。

公館裡的傭人都已經歇下,謝煊軍靴落地的橐橐聲,迴盪在樓房中,格外清晰。他來到樓上的走廊,才放輕腳步,到了門口,他本打算敲門,但藉著月色看了下腕上的表,已經快凌晨一點,想了想,又踅身下樓,來到他房間後方,昂頭看了看幾米高的陽臺,往後退了幾步,助跑上前,腳步蹬在牆上借力,矯捷如同獵豹一般,往上一躥,雙手攀住陽臺翻了進去。這是他曾經在德**校訓練的基本功,多少年沒派上用場,沒想到用在了進自己房間上。

小套房裡沉靜如水,他輕手輕腳進屋,起居室的地毯,吞沒了他的腳步聲。

走到臥室門口,輕輕推開虛掩的門,屋子裡濃黑一片,只有窗外一點月光落在大床上,自然是看不清床上的景象,只隱約見到被子中央微微隆起的一個人形。

這個時候已經沒了熱水,謝煊到了浴室,用冷水洗了個澡,帶著寒氣躡手捏腳回到房內,輕輕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采薇佔了床中間的位置,人高馬大的謝煊一躺下,免不了要碰上她。但他動作輕,她又睡得正熟,只是在黑暗中囈語了聲,並沒有醒來。

謝煊終於睡了個好覺,以至於天光大亮,他都沒有半點轉醒的跡象。采薇盤腿坐在床上,茫然地看著床上多出來的男人,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剛剛她一睜眼,發覺身旁有個男人,而且自己幾乎是靠在這人懷中,差點沒讓她嚇得掉下床,確定這人是誰後,一顆心臟才稍稍歸位。

她分明記得昨晚自己是一個人上的床,也記得自己鎖了門,這人怎麼就無聲無息躺在了她床上?好吧,是他們的床上。

采薇剛剛反應很大,甚至還輕呼了一聲,但這人並沒有被吵醒。她又推了推他,還是沒醒。

采薇有些無奈地揉了把蓬亂的頭髮,歪頭打量著眼皮下這個對自己來說,還算不上熟悉的男人。

他應該是很累,所以才睡得這麼深沉,眉頭雖然在睡夢中舒展鬆弛著,但仍舊有殘存的倦意。比起醒著時,睡夢中的他,面容柔和了許多,長長的眉眼也是溫和的。采薇又想起第一次看到這個英俊的年輕人,是在那張發黃的舊照片裡,一個在他的時代,英年早逝的男人。

謝煊終於在她的凝視中悠悠醒來,他惺忪睜開眼,對上的便是女孩兒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