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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采薇走到婉清身旁,低聲說:“大嫂,節哀順變。”

她也經歷過至親離世,所以知道這種痛有多錐心,旁人的安慰對於現下的婉清來說,大概沒什麼意義,所以她說完這句,就沒再說其他,只是默默陪在一旁。

傅家那唯一的兒子也不知去了哪裡,還沒回家。謝煊說完幾句話,便叫來管家安排後事。據傅太太說,傅老爺臨終前吩咐過,他們大清朝已經沒了,他這個旗人的後事也就一切從簡。

逝者為大,謝煊本想操辦得隆重體面些,也只能作罷。

這一忙就是連著忙了三天三夜,傅爾霖回倒是回來了,但什麼都沒做,全程都是謝煊幫著兩個婦人一起操持。

出完殯,回到王府花園,一行人總算能坐下來喝杯茶。

婉清道:“三弟弟妹,這幾日麻煩你們了。”她頓了頓,試探說,“我這幾日想了想,打算帶眉眉陪我母親在北京住幾個月,不知道可不可以?”

采薇知道她的想法,這個時代出嫁從夫,尤其是他們這種舊式女子,就算是丈夫已經不在,她嫁進了謝家就是謝家的人。要在孃家住上幾個月,自是得謝家同意。

謝煊不甚在意地點頭:“傅伯父剛剛過世,伯母確實需要你多陪陪。你暫且就在北京住著,父親那邊我去說,什麼時候打算回上海,我安排人來接你們。”

婉清鬆了口氣,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謝煊:“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嫂不用客氣。”

正說著,大門外忽然有人哐哐用力敲門。傅家的老管家趕緊去開門,卻見是幾個穿著短打的大漢,一看就是流氓地痞。

“幾位爺,你們找誰?”

幾個男人推開老管家直接走進來,打頭的光頭男人大叫道:“傅公子,我們來收房了。”

本來坐在圈椅上昏昏欲睡的傅爾霖,看到來人,驀地跌倒在地,臉色驟然變白。

幾個男人大搖大擺走到正廳,道:“傅公子,我們洪爺可是跟你寬限了快半個月,這幾日你們家在辦喪事,特意讓我們別上門打攪,今日傅老爺子已經出了殯,我們才來收房,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爾霖,怎麼回事?”婉清震驚地問。

傅爾霖從地上爬起來坐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那光頭男子從兜裡掏出一張房契:“格格,您弟弟四個月前把這座王府花園抵押給我們借了五萬塊錢,這麼久了一分錢沒還上,我們只好來收房了。”

傅太太一聽,氣得渾身直打顫,盯著兒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婉清忙不迭扶著母親道:“額娘,您別激動。”

謝煊心下已經明瞭,狠狠瞪了一眼傅爾霖,起身對那拿著契子的光頭男道:“房子你們肯定不能給你們,爾霖欠了多少錢,我來給。”

光頭男笑道:“這位應該就是謝三爺吧,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本金加利息總共十萬大洋,我們洪爺也不是不講情理的人,這日子其實已經超了半個月,我在這裡做主,再給您寬限五天,若是見不到錢,就麻煩傅公子和格格把房子騰出來。”

謝煊寒著臉點頭:“沒問題。”

那光頭笑了笑,故意將房契小心翼翼在他眼前摺好,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拱拱手道:“那三爺,我們就先走了,五日後再來。”

等人走後,謝煊轉身兩步上前,一把揪起圈椅上的傅爾霖,狠狠摜在地上,指著鼻子問道:“錢呢?”

傅爾霖哆哆嗦嗦道:“花……花光了。”

婉清渾身顫抖,話不成句道:“五萬大洋四個月就花光了?你……你……怎麼這麼渾?”

傅爾霖道:“如今一輛汽車就得一萬多,你以為五萬大洋很多麼?咱家以前一年十幾萬大洋也不是沒花過。”

當年傅家有良田百畝,傅老爺在朝中為官,俸祿頗豐,傅太太作為格格更是享受著豐厚的錢糧。那日子是正兒八經的榮華富貴。別說五萬大洋,就是五十萬大洋拿出來也不難。但今時不同往日,這些年家裡只出不進,過慣了好日子,又怎麼能一下子習慣勤儉節約,於是只能變賣田產古董,傅老爺子一生病,更是捉襟見肘。

傅太太重重坐回圈椅,幾近昏厥過去。婉清到底是氣不過,上前一耳光扇在弟弟臉上。

她力氣不大,但傅爾霖打小受寵,從來沒被動過一根手指,被姐姐打了一巴掌後,從地上跳起來,面紅耳赤道:“你憑什麼打我?大清亡了,你當不了格格,還能當謝司令家的兒媳婦,跑去上海錦衣玉食,哪裡管孃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