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即反而笑了起來。“你想讓我——如何做?”
他對她舒展的柔美側臉怔忪一下,才恢復清越的嗓音,說得有些輕鬆有些釋然。“其實,你想怎樣——都隨你。我找你,只是應付差事,並不想代替你來抉擇。”
深黑色SUV在燈火輝煌處停下來。
為首便衣掃眼車裡,說:“莫檢察長,您應該還在休假吧?希望您能保持一貫的作風,理智理性地看待這件事。”
莫南長笑,對著慕憬說:“不用害怕,他們只是例行問話。只能捎你到此,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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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憬無聲無息坐於車後,目不斜視,感覺著車子駛向未知的地方。很遠很遠,怎麼也到不了終點。還是要進那個地方嗎,她莫名地想起自己這半年來的掙扎,不禁嘲笑一聲。
車終於停在偏僻的一處小白樓前,門口無任何標識。她聽見自己還是鬆了口氣。
剛被人擁著進門,就看見一名中等身材西服男子起身,朝慕憬走過來。他揚聲說道:“我是慕小姐的代表律師。我想先和她談一下。”
感受到警方的躊躇,他繼而質問,“我的當事人並非嫌疑人,外籍在華人士難道連最基本的人權都不能享有了?”
爭取到五分鐘時間,他拉著慕憬於一隅小聲說:“待會,你只需要表示完全不知情,就好了。”慕憬抬眼,他用更小的聲音耳語:“程先生交代的。”
慕憬環顧四周白牆水泥地,他恢復正常聲調說:“程先生他在裡面。例行公事,談一談。”
麻木點點頭,突然間有如醍醐灌頂。誠如MK所說,程氏與簡氏十幾年利益攸關,他倒臺,他們亦不會超脫。但他們自信一向做得比簡氏更乾淨利落,沒有絲毫把柄留下'炫&書ūmdtΧt。còm網'。大概只除了——慕容震手頭的那份材料。
原來,那東西里還有——他,程熠微家族,最致命最害怕的東西。所以他們一方面千方百計讓簡垮臺以擺脫其壓制,另一方面更費盡心思要拿到那份東西。如果拿不到,也不可能讓其隨意出來見光。
他在意的,從來都是她身後——他動之以情,希望騙得她心甘情願拿出給他;一次次未果之後,他用她致命弱點,來脅迫她。
如今肉在砧板上,剁成碎沫,她自動落進他們嘴裡變成可口的一餐。
還有什麼好說的?她只會木然點頭,隨公務人員進審問間。
鱷魚的眼淚
“是的!”對著刺眼的白熾燈光,淚很快落下來,輕鬆得如同掌控著眼底閘門。“……從小遠離父親,對他的事一無所知。父親僅十年前來看過我一次,讓我不要牽掛,在美國結婚生子。之後至今從未曾聯絡過……不回來?這是我的祖國,遊子又豈有不回家的道理?我一直很渴望回國看看,不管父親發生什麼事,現在不是封建社會,沒有連坐制度,我相信黨和政府對我這個罪子是寬容的……
……
鉅額資產?我能力有限,一直只是個朝九晚五上班族,剛從慧新諮詢辭職,沒什麼存款……海外帳戶都在這裡……辭職?噢,遇到美國老師MK Young,他替我買好機票讓我回美國發展,……G市?只是隨意去散散心罷了。
……
結婚?噢,是的。我和先生Abel Jiang 在拉斯維加斯登記註冊,他是普通華裔,已經過世七年。如果可以,我不想再提及亡夫的事……
……
程熠微?是的,我認識。曾經被慧新委派去RC做專案,為期一個月……往來甚密?特別嗎,那不過是男人和女人間最自然的交往關係罷了,他很英俊,很慷慨,我不自覺地受他吸引……結婚物件是…部裡高幹子女……我不知道,毫不之情。好的,我懂了,多謝您好意提醒……”
……
慕憬無意識地捶打麻木僵硬雙腿。整整十多個小時,厚重簾子將小房間牢牢籠罩起來,她只能從漏網的一個縫隙裡瞥見辰光暗了又亮,亮了又暗,隨時間變幻。
很久之後,她昏昏欲睡起來,眼皮沉重得撐不住,來來回回仍是那些話。再後來,他們就作罷了,扔她獨處房間。
她復又清醒起來,在心底警惕著戒備著,害怕稍有不慎陷喬木母女於萬劫不復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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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夜再度深沉。終於有輛轎車載著她離開。她什麼也不想問,默默坐進車裡看窗外樹木蕭瑟,秋風狂卷萬物。冬天,快到了吧。她慢慢想,控制著潮湧般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