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嬌夜宿在芙蓉街,輾轉難眠。
非是認床。
包力圖家的是個能幹的,榮嬌雖從未在此歇息過,她每天都打掃整理房間,保持著隨時可以入住的狀態。
屋裡燒著銀霜炭盆,空氣溫暖而乾燥,沒有長期不住人慣會有的陰森。被褥都是新做的,逢太陽天就拿出去晾曬,晚上鋪放前還在熏籠上燻得軟軟暄暄的,散發著清新好聞的味道。
榮嬌躺在被子裡,盯著床頂,事情發生地太突然,從晚飯後到現在,她整個腦子都是滿的,一刻不停地在思考,甚至不確定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有無紕漏<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終於萬賴俱寂,她感覺很累,卻無半絲睡意,被子裡很暖,身下鋪的狼皮褥子呼呼地散發著熱量,不知不覺間她冰冷的小腳慢慢變得熱乎起來……
榮嬌強迫自己慢慢放鬆下來,將腦子裡的事情儘可能放空,再一點點撿拾回來,彷彿整理箱籠那般,先全清空,搬置在一旁,再一件件細細捋過,思量再三,唯恐自己疏忽了什麼。
她只想賺些錢,護住自己想要守護的人,過自己的太平日子,沒想到外面的世界這般可怕……你不招惹別人,別人也會來招惹你!甚至不因為什麼,就輕易而舉地斷了你的生路。
榮嬌哪怕歷經兩世,終歸是個幽居在內宅中的深閨女子,她知道世事艱辛,謀生不易,只是沒想到會這般難……
即便是街頭策馬揚鞭的樓滿袖,雖知人心叵測,商場如戰場,唯利是圖。卻也沒有真實地經歷過……
池榮嬌在此之前所能想到的最多的,還是如何能做生意不虧,如何能賺到銀子,卻沒有想過會因為買賣不成攤上官司!
猝不及防間,鋪子被封,李掌櫃被抓,榮嬌心中彷彿坍塌了一塊。這種打擊尤如當頭雷擊。瞬間懵了,她雖然強自鎮定,也有條不紊地安排了善後。心裡卻惶恐不安——萬一李忠救不出,萬一事情鬧大了,萬一她的身份被揭穿,萬一……
她不怕子虛烏有的小樓公子被剝了皮。現了原形,她不是捨不得池府大小姐的身份。她既然做了小樓,自然想過最壞的結果,無非是被逐池家或一死謝罪,前者她接受。若是後者她就帶著欒嬤嬤逃走——沒有人可以拿走她的性命……
她怕的是連累了二哥三哥,她怕她還是沒有辦法改變前世的命運!
她做這一切明明是為了想要保護的,誰知剛剛開始。就慘遭破滅?若是不能改變哥哥們的命運,她做這一切又有何意義?她重生一回。又有何意義?
不行!她絕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就放棄自己的目標!
她豈能因為這點挫折就倒了下去?
李忠要救,銀子她還要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不管是海家還是河家,想要從她身上踩過去,繞是繞不開了,那就是她要反擊的物件!
聞刀說有安國公世子幫忙,基本可保無虞……庫裡的貨處理後,米鋪不開也行,被查封的貨要不出來就算了,本錢早就收回來了,待李忠出來後,先休養些時日,再籌備藥鋪……
不行!腦中似乎有個聲音在反駁,這樣就行了嗎?憑什麼白吃這個虧?憑什麼要忍氣吞聲?就這麼算了?
不這樣算了嗎?
榮嬌又想了想,這樣好象有些窩囊,要不需官府給澄清罪名?她以後還要做生意,李忠李明還要做掌櫃的,冠之個不良商家的帽子,是會有影響的……
海家那裡要報復回來?
榮嬌無奈地發現,這個更要從長計議了,以她的財力要想與海家對上,無異於螞蟻撼樹,關鍵是她也沒那麼精力與他家唱對臺戲,自己的事情比較重要,不能因小失大。
還是等李忠出來,若是沒受什麼苦頭……再說吧<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身下的皮褥子愈睡愈暖,榮嬌想到玄朗,狼皮褥子是玄朗大哥送的,前些日子,綠殳跟她說過,岐伯派人往芙蓉街送了幾大車的東西,說是他家公子給小樓公子的,有米炭風乾的野味等,這皮褥子也是其中之一……
這件事要不要跟玄朗大哥說?
榮嬌思忖了好一會兒,決定還是暫且不說。
玄朗大哥還不一定在京城呢,而且他平素夠忙的,就沒必要用自己的事去添麻煩了……
既然已經請了安國公世子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