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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hapter9

手機自帶的系統鈴聲響起,何念薇迷迷糊糊的在床上摸來摸去,拿到手機接通後放在耳邊,下一刻她像安裝了彈簧似的從床上坐起,語氣嚴肅和不安:“行,叔叔,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何念薇匆忙下了床,穿上拖鞋衝入洗手間,刷牙洗臉後護膚品也顧不上擦,穿上一身休閒的衣服衝出了家門。

騎著電動車行駛到張悅家樓下,何念薇取下鑰匙臉色蒼白的走進了張悅家裡。此時是中午十二點半,天氣炎熱的能把人烘烤冒煙,何念薇卻全身冰涼。

張悅家裡住一樓,不用按電梯,她家的門此時大開著,還未進去,就聽到了一陣嘈雜的聲音。她走進去,往客廳看去,張悅微笑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只不過,那是一張照片,一張黑白的照片。

張兆明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孝衣,頭上綁著白布。說是孝衣,其實就是一件廉價材質做的外套,感覺用力一撕就會撕開。他手中抱著張悅的照片,眼眶紅紅的,應該是剛哭過。

何念薇和張悅出來的時候有幾次也帶他出來,所以兩人都認識。現在何念薇沒什麼心情去寒暄,或者說在進來這個家裡後,她的大腦就像是被凍結了。

張悅爸看到她,滿面愁容的說:“你來了,走吧。”上次見到他不過是幾個星期前,再看見他,彷彿蒼老了二十歲。何念薇站在他身邊,刺鼻的煙味鑽入她的鼻子中,以前她聞到這種難聞的煙味,會嫌棄的離得遠遠的,現在卻一動不動,自虐般的任由煙味鑽入她的鼻子中。身體的反應抗拒不了,就像打噴嚏一樣,何念薇咳嗽了起來。

張悅爸像是意識到這個問題,說了句:“我們走吧。”客廳聚集的張悅的親戚紛紛走出家門,瞬間這個客廳只剩下了她們三個人。

“叔叔。”何念薇叫住要往外走的張悅爸,“能給我拿一件孝衣嗎?”

張悅爸沉默了一下,說道:“你要守靈?”

按照這裡的習俗,何念薇是不用穿孝衣的,只用來祭拜一下即可。剛才穿孝衣,綁著白帶的都是張悅家的親戚。

何念薇點點頭,又問:“可以嗎?”

張悅爸去拿了一件孝衣,和一條白帶給她:“可以,你是悅悅的好朋友,當然可以。”

何念薇穿上這件白色的粗紗孝衣,將白帶綁在頭上,跟著張悅爸上了他的車。身旁坐著張兆明,他還拿著張悅的遺像,呆呆的望著窗外。

或許是還在不敢相信這件事吧......何念薇咬了咬牙,還是問道:“叔叔,張悅她......是怎麼沒的?”

車上安靜了許久,張悅爸才沉重的開口:“昨天晚上她回來的時候,碰上了一個醉酒駕駛的人!悅悅她,被車撞了!”

聽著他的口吻,像是下一秒就要哭了,何念薇連忙問道:“司機抓住了嗎?”

張悅爸的語氣霎那間充滿了恨意,有些無奈和諷刺的說:“抓住了,撞了人之後就清醒了,把悅悅送進了醫院,只可惜......”

何念薇懂他的無奈,在面對家人死亡的時候往往無法理智,覺得以牙還牙才是真理,但法律不允許他這樣做。司機並沒有揚長而去,畏罪潛逃,但撞死了人就是撞死了人,依然要給他判刑。

她聽到斷斷續續的吸鼻涕的聲音,朝張兆明看去,他像是落枕了一樣一直看著窗外,不過並沒有哭泣。何念薇看向前方的後視鏡,從鏡中她看到張悅爸哭泣的面容。他大概不像是讓她和張兆明發現,哭的很沉默,一雙眼睛紅通通的,像連續熬了幾個夜。

何念薇捏著拳頭,指甲陷入掌心,笨拙的安慰道:“叔叔,張悅一定不想你傷心難過,你,你要好好的......”

張悅爸沒有說話,何念薇也沒有再開口,一路沉默的到了靈堂。張悅家的親戚差不多到齊,按照習俗要先進行哭靈。這些親戚的哭聲很嘹亮,又哭的很真實,要是讓何念薇哭,她一定哭不出來的。她想,怪不得網上還有哭靈這個業務。

男性則沒有哭,只有女性在哭,何念薇也不懂這是什麼道理,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她想起幾個月前她和張悅一起做美甲,沒過幾天張悅就嫌麻煩,做什麼事情都不方便,又跑去卸了,一番功夫下來損失一千塊,後來她上班要教人畫畫,帶著美甲也不方便,於是美甲在她手指上待了三個月也被卸掉了。

哭聲具有很強的感染力,何念薇以為自己能忍住的,但聽到一半,眼淚就不受控制的從眼眶中噴湧而出,她在這一刻清楚的意識到——張悅離她而去,她再也見不到張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