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煙亂》蘇窨 ˇ欲相守反墜入魔道ˇ
縵舞也不知道自己怎的會突然蹦出這麼幾個字,雲笈九經,對她而言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卻為何看見輕寒使出的招數之後,會突然道出,彷彿,身體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同樣的,縵舞此話也叫輕寒和南風渾身一滯,手上的動作統統僵持了住,轉過頭看著縵舞。
然而縵舞卻像失了魂魄似的,眼中毫無神采,頓愣立於原地。
“《雲笈九經》?”南風總算率先回過神來,反手上前揪住輕寒衣襟,大聲質問,“她說的可是真的,你練了《雲笈九經》?”
本以為輕寒會矢口否認,誰想他竟對著南風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並回應道:“不錯,我確實練就了《雲笈九經》。三年前無意間獲取其上冊,並修習之。”
而《雲笈九經》也果真如同傳聞中所說一般,區區三年,只將上冊盡數練成的輕寒,就已在武學上有了突飛猛進的成效。
南風同輕寒只顧著說話,全然未曾留意到身邊的狀況。倒是碧鳶眼明心細,察覺一旁的縵舞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只見縵舞面色蒼白,額角隱隱沁出細密汗珠,雙肩似乎也在不住顫抖。
碧鳶趕緊伸手扶住她,關切地詢問:“你沒”
一句“你沒事吧”尚未說完,就見縵舞表情痛苦再難自抑,狠狠地一頭栽倒下來。幸而輕寒眼疾手快,一把將縵舞攬入懷中。
“舞兒,舞兒。”輕寒看著倒在自己懷裡的縵舞,焦慮難安。
庭院深深,秋風乍起,在院落中央或站或立的兩人,皆是神色凝重默默不語,彷彿再冰涼的風吹在身上,都無所知覺。
心事纏繞,自然無法感受自然之風。
輕寒如是,南風亦如是。
方才縵舞的驟然暈倒,雖說害得眾人擔心了一場,好在只是氣血紊亂,並無大礙,只需稍事歇息便會醒來。
而碧鳶同縵舞研習醫術的日子雖說並不久,然畢竟是個姑娘家,心思細膩,照顧病人之事總還是信手拈來。
趁著這方空閒,輕寒與南風像是約定好了似的,一同出了門來到庭院之中。未及開口,要說些什麼,估計彼此都已是心知肚明。
南風負手而立,背朝坐在石凳上的輕寒,看不清楚表情,但一開口,口氣卻是極嚴厲,“你應當知道,《雲笈九經》乃是魔功。雖說練就之後威力強大,能讓練功者的功力猛增,但同時你自身也會收到其影響,邪念侵體,墮入魔道,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變成一個殺人魔頭。”
輕寒“嗯”了一身表示應允。
這樣漫不經心的態度讓南風勉強壓下的怒火再次躥騰上來,他猛地回過身,言辭犀利地質問輕寒道:“既然知道,為何還要練它!”
“你以為,誰人都是這麼輕易就能自甘墮入魔道的麼?”輕寒淡淡吐出這麼一句,話語中帶著幾分涼薄。
南風微楞。的確,若不是有什麼非練不可的理由,即便一個人如何痴戀武學至高境界,都不會拿魔功開玩笑。
見南風一時無法反駁,輕寒輕輕嘆了口氣,又接著說道:“想必你也清楚,當年天絕門之所以被武林同道視為魔教,原因就在於擁有這本《雲笈九經》。”
“沒錯。”往事被掀開一角,南風靜靜回憶起了自己少時年華,那時的武林,也如今朝一樣血雨腥風。不過話說回來,所謂江湖,豈會有一朝安寧呢。他冷笑一聲。又接著輕寒的話繼續說了下去,“《雲笈九經》乃是天絕門歷任門主代代相傳之物,亦為天絕門鎮教之寶。只是傳到了凌天霸手上,《雲笈九經》的上半冊卻在一次動亂之中不翼而飛,就連凌天霸自己也未曾練過此功。”
輕寒點頭,這一段往事但凡武林中人都有所知曉,他向南風坦言道:“我的《雲笈九經》至今為止不過練到第三重,只因手上只有上半冊,故而一直停滯不前。實不相瞞,我練就《雲笈九經》的本意其實只是為了能夠登頂武林至尊之位。”
南風立刻明瞭,接話道:“為了能夠保護舞兒?”
“是。”一抹苦澀的笑容凝在嘴角,輕寒眸光微黯,“怎奈此功反噬力甚強,功力大增的同時,我亦愈發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性情。”他攤開掌心,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再這麼下去,他生怕有朝一日,縵舞終究會被失控的自己所傷。
保護她人的本意,卻因《雲笈九經》本身的力量而偏離預先軌跡。輕寒自己也很是無奈,若不是這樣,他大可以自己的能力去保護縵舞,將她留在身邊,朝夕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