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早晚也是他們的,就該著讓他們出錢出力!
清平侯為兒女的親事著急,陳姨娘心裡只有比清平侯更著急。
其實,她比誰都盼著秦鎮早點成親,因為上頭的兩個女主子都靠不住,只能把賭注押在秦鎮的媳婦身上。
可惜秦鎮婚事不順,先後蹉跎了好幾年,他自己倒不覺得如何,真把陳姨娘給急壞了,偷偷讓秦鈺到三聖庵替秦鎮上了好幾次香。
秦鎮終於又成親了,陳姨娘是打心眼裡高興,尤其,看到秦鈺帶回來的見面禮,雅緻不俗,顯然新媳婦是動過心思的。
有心思可動,就說明新媳婦有腦子,不至於滿腦子漿糊拎不清。
陳姨娘不認字,可她很聰明,她的聰明表現在很能看清自己所處的情勢,以及準確地估計自己的斤兩。
她未出嫁時,在家中姐妹中算是長得出挑的,但她一直本分老實,從不仗著自己容貌好而輕視其他庶出的姐妹,也不去垂涎嫡女所受的優待。
有天官媒上門,說清平侯想找個性子軟和守規矩的閨女當姨娘,嫡母指定了她。
對這個結果,陳姨娘還算滿意,因為清平侯門第高家世好,而且他還很年輕,才二十出頭,比起嫁給半入土的老頭當妾要好太多。
到秦家後,她繼續恪守自己的本分。老夫人是白香的婆婆,輪不到她去孝敬,所以從不到瑞萱堂去獻殷勤。白香是她的正經主子,可進門頭一天,白香說不想見到她,她就不去西跨院討人嫌。
每天只守在自己的偏院,清平侯若來,就盡心盡意地伺候,清平侯不來,她也不四處去找,更沒有提著點心茶水殺到書房的逾矩之舉。
在子女的教育上,她打他們懂事起就叮囑,秦鎮是嫡長子,府裡的一切都是他的,秦鎮給你們一星半點兒,是他的情分,要是不給,也沒話可說。
你們要有本事,就穿綾羅綢緞吃山珍海味,要是沒本事,就穿布衣麻鞋吃蘿蔔白菜,反正冷不著餓不著。
你們要怪只能怪你們的命不好,託生到姨娘肚子裡了。
你們要是不服氣想爭一爭,那姨娘只有一句話,你們再怎麼鬥,外人看著還都是秦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這輩子甭想撕擄開。
這二十多年,陳姨娘也過得順山順水,就只兒女的親事讓她憂心。
看著秦鈺懵懂無知的樣子,她嘆著氣點撥,“你嫂子剛進門,沒人說話,你去陪她聊會天解個悶兒。”
秦鈺搖頭,“我們不熟,沒話說。”
“多去幾次就熟了,你平常那麼多話,唧唧喳喳地沒完沒了,這就沒話說了?上次你嫂子繡的香囊你不是挺稀罕,去問問她針線。”
秦鈺又搖頭,“我是稀罕上面的花和底下的墜子,嫂子的繡工比我強不到哪裡去,還不如姨娘的針腳細密。”
陳姨娘氣了,這孩子簡直就是塊木頭,怎麼點撥就是不開竅,索性將話挑明瞭,“你不多去看看嫂子,以後怎麼嫁得出去?”
秦鈺仍是不明白,看嫂子跟嫁人有什麼關係?
陳姨娘點著她的腦袋,無奈地說:“成親滿一個月,你嫂子回孃家住完對月以後就能四處走動了。你跟她要玩得好,她還能帶上你出去見見人,要不,京城誰知道秦家還有你這個未出閣的姑娘?”
秦鈺總算聽懂了,看著外面熾熱的太陽,道:“現在太熱了,我身上倦怠得很,等日頭落了再去。”
陳姨娘咬著後槽牙總算忍住了氣,“你要是去,就在辰正到午初去,這個點兒爺們一般不在家,你跟你嫂子說話方便,再晚點就該吃午飯了。過了晌不行,興許你嫂子要歇午覺,晚上別指望,你大哥在家,去了淨給人添亂。”
秦鈺沒辦法,戴上遮陽的帷帽,帶著丫鬟月芽,磨磨唧唧地往望海堂去。
宋青葙正對著視窗做針線,秦鎮果然不在家,清平侯找人把他叫去菱花軒了。
碧柳見到秦鈺,忙迎出去,“大小姐來了。”
宋青葙隔著窗子笑道:“大熱的天怎麼這個時辰來?”放下手中的針線下了炕。
秦鈺摘下帷帽遞給月芽,勉強笑道:“想著嫂子嫁來這麼多天了,不知道慣不慣,就來看看。”
宋青葙打量她一眼,秦鈺穿件七成新的蔥綠色小襖,梳著家常的雙環髻,眉宇間帶著幾分倦意,好像沒睡好似的。
也不知她來幹什麼?
宋青葙暗自猜測著她的目的,一面笑著吩咐碧柳將冰鎮過的西瓜端上來。
秦鈺看著西瓜皺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