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沒有?”宋青葙忙問。
婆子怔了會,笑道:“不是生病……”未說完,已到了鍾琳住的院子,另有個丫鬟迎出來小聲道:“媽媽先帶宋姑娘在偏廳坐會,二爺還在屋裡。”
話音剛落,便有個穿鴉青色錦緞棉袍的男子闊步走出來,宋青葙來不及躲避,只得低頭福了福。
楊靖康長揖還禮,“鍾琳這幾日心情不好,宋姑娘若得閒就請多來陪她說會話。”又吩咐婆子跟丫鬟,“好好伺候著,別怠慢了客人。還有讓廚房將早起的粥溫著,過一個時辰伺候著二奶奶用點。”
婆子跟丫鬟不迭聲地應著。
直到楊靖康離開,宋青葙才抬起頭飛快地掃了眼,楊二爺身材頎長步履穩健,看身形,有幾分像以前遇到的灰衣人。
宋青葙奇怪,呀,自己怎麼會突然地想到那個粗魯的男人?說什麼“當心被她賴上”,難不成自己被人扶一把就會賴上別人,還是——那人以前被賴上過?
丫鬟笑著挑了簾子,“姑娘請,我家奶奶懶得動彈,麻煩姑娘多走幾步。”引著宋青葙轉至內室。
鍾琳半躺半靠地倚在彈墨靠枕上,臉色蒼白,神情很憔悴。
宋青葙上前一步握著她的手問:“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鍾琳有氣無力地笑笑,“唉,有了身子,吐得厲害。你喝口茶,就不招待你吃點心了,聞著味兒我犯惡心。”
宋青葙恍然,方才那婆子說不是生病,她倒沒往這處想,想著又懊惱道:“偏巧我還帶了點心來,早知道給你帶些醃的小菜。”
鍾琳搖頭,“都別帶,吃什麼吐什麼,太醫說好歹熬過頭四五個月,等6個月的時候胃口就開了,到時再說……你怎麼想起看我了?”
宋青葙把做京都最精緻最昂貴的點心的想法說了說,又分別列出三處鋪面的好壞之處,讓鍾琳參詳。
鍾琳連連讚歎,“虧得你有這些點子,那邊我沒去過,說不出什麼好歹來,你自己看著辦就行。鋪子開張那天,請二爺去捧場,他結交計程車子多……對了,把你帶的點心讓我看看,到底是怎樣精緻法?”
碧柳笑著將手裡的食盒遞過去,宋青葙掀開盒子,是層雪白的細棉紙,然後九個格子分別放著九種點心,紅紅綠綠的甚為好看。
宋青葙解釋道:“這是特地挑的你愛吃的,要真在鋪子裡賣,就得另外搭配。要是花會用的,就全做跟花有關的點心,桂花酥、百合糕、玫瑰餅等;要是會文用,就做柳葉酥、竹枝蜜,反正把尋常的點心做得精緻點,再配個清雅的名字就行。”
鍾琳聽得興起,取了塊點心問:“這叫什麼名字?”
宋青葙笑道:“腹有乾坤。”
鍾琳“切”一聲,“你就打趣我吧。”兩手一掰,果然,千層餅裡夾著梅子醬。
兩人說說笑笑,直到鍾琳神情有些倦了才放宋青葙走。
婆子送宋青葙出門時,就有些感嘆:“我家奶奶有日子沒這麼高興了,方才吃的也沒吐。當年,我家夫人跟付姑娘就投契……”急忙住了嘴,掩飾般道,“姑娘若得閒一定來看看我家奶奶。”
宋青葙耳朵尖,早聽清了前頭那半句話,低聲問:“鍾夫人認識我娘?”
婆子遲疑會,點點頭,再無別話。
宋青葙困惑不解,鍾夫人是浙江人,娘生在濟南,兩人八竿子打不著,是怎麼遇見的?
而且,就是認識,也不算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婆子怎麼支支吾吾地想是極難啟齒?
眼角瞥見衚衕口停著另一輛車,張阿全正焦急地朝這邊張望,宋青葙心道,在楊家耽擱這麼久,趙掌櫃想是等得心急,竟找到這裡了。於是,放下心中疑慮,催著代榮駕車。
等趕到演樂衚衕已近午時,趙掌櫃引著宋青葙將三處店面一一看了看,宋青葙出人意外地選定了最小的那處。
宋青葙解釋道:“……一來旁邊挨著胡記酒樓,無論是那邊要點心還是這邊要酒,兩廂都便宜。二來,咱們都是平頭百姓沒有靠山,鋪子裡常年聚著太多文人不是什麼好事,這樣可以容二十人吃酒喝茶,正好。”
趙掌櫃聞言,捋著鬍子打量一下宋青葙,點點頭。難為她,年紀小,行事還挺周全。
自古文人相輕,人太多容易發生口角,而且學子多有志之士,最愛針砭時事,被有心之人傳出去,是福是禍就難說了。
宋青葙拍了板,趙掌櫃尋中人再商議了下價錢,等兩方畫完押寫好契約,宋青葙早餓得前心貼後背了。
演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