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梅花林面積不小,如今這個月分,樹上長滿了葉子,還沒開花,天氣冷嗖嗖的,一陣風吹過,樹枝樹葉‘嘩嘩’作響,韋蔓兒那一聲悶叫,幾乎沒有任何人聽見。
這片梅林位於安洲行宮中央偏左的位置,其實不算太偏避,畢竟離紫極院位置不遠。可梅林是觀賞景,如今梅花未開,滿樹的葉子實在沒什麼看頭,太子一行人來了小半年,根本就沒人來這兒看過。
而且,就在四年前,還有個昌德帝以前幸過卻沒帶走,名為官家女實際是戲子出身的的美人兒,實在受不了未來一生孤寂冷清,晚上偷摸在梅林裡上了吊的,聽說,自她死了之後,就有宮人偶爾會聽見梅林裡傳來淒厲的小曲兒,那聲音只把聽見過的小宮人嚇的肝膽俱裂,屁滾尿流。
從此之後,梅林鬧鬼得傳聞,火一般的漫延開,無論行宮管事們如何打罰禁止,都是屢禁不鮮。
正是因此,除了打掃梅林的粗使和偶爾少少的,必須要經過此地的宮人之外,基本不會有什麼人特意來到此處。
如今的情況也是這樣,離梅林很遠的官道上,只有聊聊兩,三個還沒留頭得小宮女,一個個都縮著頭跟鵪鶉似的,明顯是被大宮人支使到這兒的,每人都捧著不少東西。
韋蔓兒被拖走時發出了些許聲響,這幾個小宮女或許是聽見了,或者是沒聽見,反正沒人敢來一看究竟,都跟腳下踩了風火輪似的走得更快,其中有個膽大的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梅林裡空無一人,只有樹陰樹影‘張牙舞爪’的映在空地上,風一吹就狂亂擺動起來,黑黑鴉鴉,跟吃人的怪物一樣。
不知道腦補了什麼,膽大得小宮女臉色一白,拉著同伴跟見了厲鬼一樣的飛奔跑了。
跑的還挺快,轉眼功夫連影子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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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怎麼……是誰?怎麼回事!”梅林中,樹陰下,被人拽得一頭撞在樹上,又被慣性倒下得巨大食盒砸中,眼冒金星,滿身泉水糕點,還掛了一臉淡紅色冒著香甜氣味兒得玫瑰滷子的韋蔓兒,捂著脖子痛苦得咳嗽著。
剛才食盒砸下來的時候,裝玫瑰滷子的瓶子正對著她的臉,瓶子被撞碎了,合著碎瓷片,一瓶玫瑰滷子全灌進了她嘴裡。
滿滿當當的一瓶玫瑰滷子……平時兌水喝真是又甜又香,還美容養顏。但一口全灌進去的感覺——絕對膩的不行,吞不下去吐不出來,全糊嗓子眼兒裡了!
抱著大樹,韋蔓兒痛苦的捂著嘴想嘔,剛才有一點玫瑰滷子衝進她氣管了!
“怎麼回事?”翠環站在樹前,雙手抱肘,冷眼看著像要把肺咳出來的韋蔓兒,語帶輕淡的道:“你說怎麼回事?”
她就站在韋蔓兒身前不足兩米的位置,正面對大樹,用她自己身體和大樹將韋蔓兒堵在中間,這站位,看似漫不經心,其實三百六度無死角的封住了韋蔓兒所有的逃跑路線。要是韋蔓兒想跑,不管她從哪個角度都無法衝破翠環的封鎖。
“咳,咳,你是?……啊,是你!咳,為什麼?嘔……”認出翠環,韋蔓兒心裡一驚,幾乎瞬間就想到了消失的蔣,韓兩人,臉上自然帶出一股心虛之意,她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拼命忍住嘔意,強自鎮定得擠出一個笑,滿身狼狽的道:“你,你是翠環吧,我記得你,你是白姐姐身邊的,怎麼今天來找我了,是白姐姐有什麼吩咐嗎?”
她強笑著問,又微微蹙了蹙眉,臉上帶著些許不解之意,似乎不明白翠環為什麼來找她,但依然還是很和善:“要是白姐姐真有什麼要事,不如等我一會兒吧,柳姑娘讓我去端點心,可這會兒全砸了……”她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食盒,滿臉無奈的說:“我在去大廚房要一回,然後先給柳姑娘送回去,要不然她會生氣的。白姐姐要是有什麼事,等我送完點心在說好嗎?”
那態度,絕對得善解人意,體貼入微,明明是翠環莫名其妙拽她,讓她撞樹,把她磕得不要不要的。可人家卻完全不在意,還是那麼和善,那麼寬容。大度讓人覺得針對她……這想法簡直滅絕人性。
其實韋蔓兒本身並不是一個任人欺負的軟包子,她對外表現出的性格一直是聰慧大方,從容沉穩。哪怕這段時間柳如眉對她的態度一再反覆,她在紫極院裡還是有一席之地,也全是因為她處事老練所至,可今天面對翠環,她所表現出的,簡直就是個軟到不能在軟,捅一下都不敢動的絕世軟包子。
而且,還是個會自動給欺負自己的人找理由的包子。
翠環用一雙天生的笑眼盯著韋蔓兒,半晌沒說話,直到盯得她不安向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