顆飯粒呀,非得給人家扒拉掉不可。連商場裡的那些塑膠模特,衣衫不整的,她都要去扯平它。一次,在公共汽車上,見前排一位男乘客,一邊衣領折著,缺了一邊似的,一路上就難受著,幾次想動手去扯,又不敢,想說說,怕人家誤會,結果一路思想鬥爭,到了要下車了,就下定決心鼓足勇氣,用胳膊肘對準人家那衣領一蹭,扭頭一看,果然就把那領子刮順了,這才舒舒坦坦回了家。
茹嫣聽著,笑得彎下了腰。
達摩說,有時候,在大街上,見那些商店酒家的空調冰箱,嘁哩哐啷的,心裡火就上來了,你們自己不難受,也不怕別人難受?恨不得就去給他們把電閘拉了。
達摩換好鞋,在客廳地面攤開一張塑膠布,將一應工具擺放在上面,然後從帆布袋裡取出一根保險帶,系在腰上,再將保險帶栓在窗框上,用力試了試,就翻出大半個身子到窗外拆卸空調主機的外殼。見達摩這副樣子,茹嫣就緊張起來,走到跟前扯住達摩的衣裾。
達摩說,哎,你別添亂呀,你這一扯,我反倒害怕了。
茹嫣說,我拉著,你還怕什麼呀?
達摩說,我怕把你給拽下去了。
茹嫣只好鬆開。
達摩說,你一邊去,該幹嘛幹嘛。我幹活喜歡一個人。
十幾分鍾後,達摩吊在外面的大半個身子回到室內,茹嫣這才放下心來。達摩開啟空調一試,那拖拉機的聲音果然就沒有了。就像一篇囉嗦雜亂的文章,給他三下兩下刪得簡潔清朗。
達摩又要來一摞報紙,鋪在茶几上,將幾樣有毛病的家電一一擺放,一一拆卸,一一修理。一樣一樣,行雲流水簡潔流暢。茹嫣覺得看達摩幹活有一種美感。
達摩幹活很沉迷的樣子,不說話,不旁視,不喝茶,不抽菸,如入無人之境。甚至手邊的工具都不待看的,一伸手便準確輕巧地抓住,用完又準確輕巧地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