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依然不過是被她利用的工具。那些日日夜夜的關心疼愛,原來都是為了這一天嗎?
蘇衍突然覺得好諷刺。曾經一度奢望的母愛卻是最最傷人的利器,而自己發誓要保護的女人卻要忍受這樣的屈辱。
他怎會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是個什麼樣的性格?若是換了尋常人,恐怕此時早就付出代價了。可是因為那個人是他的生母,所以她才委曲求全,強忍著厭惡收下那兩個丫鬟。
蘇衍平定了精神,鄭重的握住沐如錦冰涼的小手,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聲音卻比平日裡更加溫柔幾分。道:“如錦,看著我。”
沐如錦怔怔的抬起頭,心中起了絲絲波瀾。她看到了蘇衍的傷心。只為徐氏的關愛來的不夠純粹。
或許她早就知道她任性說出此事的後果是會讓自己愛上的這個男人心中難過,可是,為了她自私的佔有慾,她依然狠下心來試探,只是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棄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愛情。
“如錦。我從不輕言許諾,是因為我知道,做不到的,便不該隨意開口。承諾是最傷人的枷鎖,無論是對說出承諾的人,又或是傾聽承諾的人。初時我喜歡你。並不敢將那句一生一世一雙人說出口,因我知道這有多難。可我說過,此生此世。我蘇衍的生命裡只容得下你沐如錦一人,這並不是一句不足道的玩笑話。將來如何或許我不敢斷言,但若有一日我當真負了你,如錦,我允許你殺了我。”
蘇衍的表情十分認真。近二十載的歲月裡。他從未說出這樣認真的話。
從前他性格直爽,大開大合。不會說出這樣如飽經滄桑一般的諾言,直到他愛上沐如錦,許諾一生只她一人,卻依然不願多說那些富麗堂皇的語言。他努力的用行動來實現自己的諾言,他想沐如錦用雙眼看到。可是,或許他低估了自己小妻子心中的忐忑,他忘記了妻子前世的苦難與懵懂。對於感情,她應該十分期待卻又隱隱恐懼吧。所以才會患得患失,生怕失去。
如果能讓自己的小妻子安心,那麼,他也不吝嗇說出那些能讓她安心的話。對於他來說,有了沐如錦在身邊,是他這一生最最寶貴的財富,他不願失去她,哪怕得不到母親的愛,哪怕要離開逍遙侯府,哪怕要與全世界為敵,他只要她。只要她在自己身邊,他就覺得他不是多餘的,是被人需要的,是一個幸福的人。
沐如錦心中有一股暖流劃過。她明白,儘管蘇衍經歷過那樣慘烈的背叛,性格變得比從前陰沉,但要他說出這樣近似肉麻的話來,卻也是非常難得的。
沐如錦點點頭,用另一隻手附在蘇衍的手指之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道:“蘇衍,我信你。只是,我卻不想束縛你。若有一天,你當真愛上了別人,不要隱瞞,一定要說給我聽,趁我還能抽身而退的時候,我會放開你,成全你們。”
蘇衍眉頭深鎖,剛想解釋什麼,便被沐如錦阻止,道:“但是,你若不說,我總是信你的。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信你。只要你不放棄我,我便不會懷疑你。所以蘇衍,別騙我,一旦我死心,便絕不會再回頭。”
蘇衍沒有回答,但手卻握得很緊很緊,臉上也重新掛上了笑容。那些被母親所傷的疤痕,也不感覺那麼疼了。
或許,那個人始終是二哥的母親,而不是自己的。自小他就明白,只是依然有奢望。他從未嫉妒過二哥,但卻羨慕,無比的羨慕。
好在,他的身邊有沐如錦,有著個一心一意愛著自己的妻子,他覺得並不孤獨。
“那兩個丫鬟退回去便是,母親那邊兒,我親自去說。”蘇衍語氣裡已經恢復了冷漠。或許他早該死心了,不該再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所謂父愛,所謂母愛,於他而言,終是太過奢侈。
“不,留下吧。我自有去處安排她們。”沐如錦的神色也異常冰冷。徐氏竟然敢觸犯她的底線,就一定要付出代價。
看在她是蘇衍生母的份兒上她已經一再忍耐,但是,這老東西還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連什麼通房的餿主意都想出來了,既然如此,她總得禮尚往來,才顯得不那麼失禮。
“她……”蘇衍欲言又止。他知道,沐如錦一旦動怒,母親絕不會是對手。可是,畢竟血濃於水,儘管母親從不曾在意他,但身為人子,卻不能不盡孝道。
“你且安心。他是你生母,是我的婆婆,我總不會做的太過讓她難堪。但她送我這份大禮我若不還了她,我會憋死!”
沐如錦目光犀利,咬牙切齒的擠出這句話,卻是讓蘇衍不由得一笑。
這樣也好。小小的教訓或許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