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大的考驗還在後面,在那冰裂縫,和裂縫之後的——死亡西風帶!
攀登兩百米左右,坡度稍緩,但還是需要藉助保護點才能順利前行,隊員們一鼓作氣,直到登臨冰裂谷前都沒有遭遇太大的危險。如今,巨大的冰川裂谷便橫陳在眼前,它們如貪婪的猛獸,多少靈魂也填不滿它們的肚子。
冰裂谷是由一整塊冰川被風侵蝕形成的,好似凍得開裂的面板,先是縱向裂為三塊,然後由於受力不均又橫向分層斷裂,斷裂處有如樹葉的脈絡,到處都是撕開的裂口。那些裂口在風的作用下,每天都擴張著,很多地方已經不能算作裂縫了,在各種力量的作用下,形成了無數冰柱參天聳立,那也是雪山上罕見的奇景之一:冰塔林!
站在冰川下沿,看著這塊被風切割得傷痕累累的巨大冰川,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怎樣一番景象啊。如同一塊四周完整,但中心卻被攪拌機洗禮過的豆腐,那三條主裂頻寬達數百米,下方坍塌成為冰塔林,沿著主裂縫,龜裂的紋路如樹葉的脈絡一般向四面八方延伸,整個冰川都處於隨時會崩裂的狀態。雖然邊緣的裂縫能一步跨過,但冰川表面光滑如鏡,就算套上冰爪也不能保證步履穩健,更何況越往中心附近走,裂縫越寬,那已經不是人力能跳躍過去的。部分裂縫將冰川割成頭大腳小的楔形冰壁,上方是數百平米的冰面,下方陡然縮小,猶如蜂腰,風吹過都讓人感覺它搖搖欲墜,更別說立足了。還有些冰柱已經倒塌,卻不曾橫躺,而是與別的冰柱搭在了一起,形成拱門狀或多米諾骨牌狀。
看著這被刀劈斧砍的水晶巨巖,亞拉法師想起了他們在倒懸空寺跳躍的硫酸池。而卓木強巴、張立和胡楊隊長自是同時想起了可可西里的冰川溶洞,二者極為相似卻又完全不同。冰川溶洞是連同大地開裂,最後直通地下暗湧,而這冰裂縫是全冰裂開,下面是堅硬的凍土層,從這麼高的距離跌下去,和跳摩天大樓應該沒什麼區別。鐳射測距顯示,最深的裂口約有一百五十多米,那也是這冰蓋的厚度。看上去對面的懸冰垂壁沒多遠,但其實約有數公里的路程,這麼遠的距離,從那一道道冰裂縫上方跳過去,根本行不通。
站在裂縫前,每一個人都在思索,該怎麼過去?這些冰柱脆而堅硬,如果使用飛索橫渡,一旦懸掛的冰柱斷裂,下面有些尖冰如矛如戟,若掉在上面馬上被扎個透心涼。就算冰柱能支撐起飛索,還有些冰柱如刀如斧,若正面撞上去不被劈成兩片才怪!更糟糕的是,有些裂縫間距十分巨大,已經超出了飛索的極限。
“我有一個想法……”
胡楊隊長正為如何過去想得發愁,一聽這句話頓時火冒三丈,當場就想罵人,但扭頭一看,說這話的竟然是卓木強巴,就隱忍不發。
卓木強巴指著裂縫對面道:“這下面是凍土層,而最後一道大裂縫與冰川上峰形成一個冰斜坡,只需尋找一條足夠大的裂縫,能直接抵達凍土層。我們先滑到裂縫下面,應該有可以容身的通道,然後鑽出裂縫區,穿越冰塔林,最後攀冰抵達冰川上端,我認為比走冰川表面安全。”
方新教授道:“不行,這些裂縫下面是什麼樣誰知道?要是被卡在中間上下不得,那就麻煩了。”
胡楊隊長苦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強巴拉,你是不是覺得,這冰川融洞,和我們上次在可可西里鑽過的冰溶洞差不多?”
卓木強巴的確有這種想法,聽胡楊隊長這樣說,看來自己想岔了。
胡楊隊長搖頭道:“冰川融洞和冰溶洞,聽起來一字之差,卻有極大區別。冰溶洞是融化的冰水長年作用於山體,將山體溶出甬道和洞穴來;而冰川融洞,它的主體是冰川,受到溫室氣體影響,自身發生了融化,裡面遍佈冰裂縫,隨處都是斷壁絕崖和深谷雪牆,根本沒有可以腳踏實地的道路,人是根本無法在裡面穿行的。”
敏敏急道:“那,那該怎麼辦?”
岳陽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亞拉法師,法師沉思了良久,才道:“整個冰川面積太大,就算我過去了,也無法將你們都帶過去,而且……”他看了看背後那一大包登山必需品,臉色凝重道:“我未必能過得去。”
便在此時,卓木強巴道:“大家,能不能安靜一下……”所有人都看著他,只見他全神貫注地聽著什麼,對大家道,“我好像聽到了岡拉的聲音。”
岳陽四處眺望,在這雪山上,白雪皚皚一片,卻什麼也沒看到。
遠處雪谷中,三個身形高大的人站在冰川邊緣,一身雪白的防化服完全與雪山融為一體,就算走到近處也無法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