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微微有些發白,可見泡了些時候了,難怪澡水都涼了。
可是不對啊……我何時來到這裡的?他揉了揉眼,抬頭環顧一圈。這是個不大不小的木屋,正中央就是身下的澡桶,桶旁的架子上還整齊地掛著他的衣服。地上的屐鞋,也是朝著木桶的方向,隨意地擺著,看起來就像是他爬進木桶時蹬掉的一樣。
七皇子撐著桶緣,緩緩爬出,身體有些疲軟,力氣似被透支掉了。他從架子上拿起衣服披在身上,也不管內裡溼漉漉的中衣被裹得更緊,徑直穿上鞋推門出去。
外堂居然有人候著,那人見他出來,立即站起身道:“殿下,您洗完了?”
七皇子定睛看去,是譚伯。他鬆了口氣,按了按眉心,問道:“什麼時辰了,這裡是哪兒,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譚伯取了幹棉巾遞來,笑道:“殿下酒喝多了,許是忘了。”
“酒?!”七皇子擦頭髮的手一頓,“譚伯,我們不是在去壽州救人的路上嗎?怎麼會喝酒呢……”
對啊,我想起來了!七皇子恍然想到。我們坐船到了壽州,見到了當地的知州,從他手裡拿了附近山脈的地圖。往世子最後出現的地方前進,中途休憩時,在山林間捉了只野兔烤了。然後……然後怎麼了?
他煩躁地抓著腦袋,卻聽譚伯壓低聲音笑起來:“殿下,您怎麼忘了,就是您下令抓住楚世子爺的啊!”
*
晨曦的光輝透過被風揚起的窗簾縫隙,照到郭臨的臉上。她皺了皺眉,睜開了眼。
從這個角度望向車窗外,鱗次櫛比的屋頂依次掠過。只看那屋簷的精緻程度,便知已到壽州地界。她嘆了口氣,目光抬了抬。
這一抬,她才發現,自己居然枕在陳聿修的腿上睡了一宿。頭頂上那張閉目微酣的俊臉,被陽光照出了一個秀美的下頜,上面輕抿的嘴唇,豐潤適度,輪廓柔和。
郭臨臉一紅,暗罵自己瞅的不是地方。躡手躡腳地爬起身,剛坐直,馬車就顛簸了下。陳聿修的頭一歪,正好滑到了她的肩上。
真是天道輪迴,報應不爽……郭臨嚥了咽喉嚨,微微撇開眼看向窗外。肩頭的肌肉略略放鬆,好讓他靠的更舒服些。
不過,只過了一會兒,馬車就又顛簸了一下。肩膀上的重量陡然減輕,她便知是他醒了。
陳聿修甫一睜眼就看到眼前圓潤的小肩,和肩膀主人緊張的側臉。唇角輕輕一彎,剛睡醒的聲音如同泉水般清澈,又帶了點懶散的迷糊:“一不小心便枕著你睡了,壓了一晚,很酸吧?”
“沒……”郭臨瞟了他一眼,故意輕咳數聲,揚著調兒,“嗯,也沒多酸。”
陳聿修眯了眼瞅著她,眉梢一挑,靠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可為何……我覺著我的腿更酸呢?”
郭臨洩了氣,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陳聿修忍不住撲哧一笑。
馬車駛入鬧市,一股包子的香氣飄進車內。郭臨吸了吸鼻子,不聞不覺得,一聞還真有些餓。
陳聿修挽起門簾,看到道旁一間門面乾淨的客棧正擺出餐食招牌。他回頭道:“不如吃過早餐再走?”
“好。”
馬車停在了道旁的巷子裡,跟在後面的另一輛馬車也隨之停下。從車上走下一人,正是光州知州府上的那位僕從。他被郭臨二人在知州府的一番話嚇了個半死,這趕了一晚的路,魂都還沒附體。
他低著頭,戰戰兢兢地跟在二人身後走進店裡。忽然身後竄來一人,把他撞了踉蹌。他心下惱火,起身正欲開罵,卻見那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身翠色襦裙,腰間繫著一個金絲繡袋,甚是可愛。
小姑娘回頭瞟了他一眼,理也不理,徑直往客棧櫃檯而去:“掌櫃的,一斤牛肉,半斤果漿,要打包好的。”
郭臨端起茶杯,用袖口擋住半邊臉。斂眉低聲道:“聿修。”
“是她,”陳聿修不動聲色,伸出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寫道:“阿臨,無事,她沒見過我們。”
郭臨一怔,想到最初女童在船上殺人時是背對著他們兩。後來在甲板上突襲,她也是一擊就把她打昏了,說起來,她確實不曾見過他們的樣貌。
掌櫃笑眯眯地彎了腰,應道:“小女娃,買這麼多給你家大人啊,提的動麼?要不要幫……”
“啪”地一聲,女童一掌拍上櫃臺,當她的手拿開時,一枚銀錠已經深深地拍進了桌面中。女童冷哼一聲:“廢話真多,快去取了東西來。”
掌櫃嚇出一身冷汗,連連點頭,轉身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