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西鏡不認識此人,甚至連他做的什麼官也不知道。只知道大約是個重要的角色。
那人上了樓,不多時喧囂的街上傳來一陣清幽的琴聲。夏西鏡抬起頭來,視窗映著一名女子的窈窕的身姿。她坐在窗邊撫著琴,幽幽地唱著一支小調。似乎是一支表達思念和綿綿情意的曲子。夏西鏡聽得出女子唱得深情。
女子唱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一名男子的剪影落在窗戶上。兩人耳鬢廝磨了一番。夏西鏡依著計劃悽悽慘慘地哭了起來,但她怎麼擠也哭不出來。因為昶夜在她面前挺屍的場景非常有紀念價值,要是有手機她決計會拍下來傳微博上去。
似乎是她的哭聲傳到了青樓中,女子推開窗戶。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白布下忽然伸出一隻手重重掐了夏西鏡一下。夏西鏡疼得眼淚立刻湧了出來。
女子一低頭,正對上一雙含淚的雙目。她輕嘆了口氣,感懷起隻身。當年父親死去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若非造化弄人,她又何須賣身至此。身旁的男子攬住她的腰肢,“青玉,怎麼了?”
“容郎,你看那女子,像不像曾經的我?”
男子在她耳邊輕笑,“她怎比得上你。”
青玉搖了搖頭,雙目亦含了淚,“是啊,她怎比得上我。至少我現在還有容郎你,她今後恐怕也是風雨飄搖。只是當初我淪落的時候若有人能出手相助,或許也不止於此。”
容穆瞧了眼跪在下面的女子,賣身葬父的把戲多半是騙人。只是青玉向來多愁善感,心地又善良,怎能見得這場景。見她傷心不止,容穆嘆了口氣,罷了,也不過就是花點銀兩。若是能哄她開心,這點銀兩花得也算是值。
於是他拍了拍青玉的手,“你等著,我這就去買下她做你的丫鬟。”青玉點了點頭。
容穆大步走了下去,穿過街道撥開人群。眾人終於等到買主上門,都站在一旁看好戲。夏西鏡正低著頭嚶嚶哭泣著,便聽得一聲低沉的男聲,“姑娘,這裡是十兩銀子,你拿去好好安置你的父親。”
她抬起頭看著容穆,男子相貌很普通,但一看就是適合過日子的男人。夏西鏡伸手接過銀子,雙目含淚,“多謝公子。阿夜以後就是你的人了。阿夜當牛做馬也要報答你的大恩。”
男子擺了擺手,“是樓上那位姑娘見你可憐,所以要雪中送炭。若你要報答,以後便當了她的丫鬟吧。”
“哪位姑娘?”
男子偏過頭指著對面三樓的女子,夏西鏡也抬起頭。女子對男子綻開了笑顏,就在一剎那,夏西鏡眼前閃過一道身影。從百佈下斜拉拉伸出一柄劍來,正中那男子的心臟。
笑容還定格在容穆的臉上,鮮血已經濺了夏西鏡一身。她看到樓上女子懵然變色,笑容僵在臉上。容穆疑惑地看向夏西鏡,似乎還不能理解眼前的情況。但鮮血四濺,他慢慢地跪了下去,撲倒在地。
青玉呆呆地站在窗邊看著這一切發生,大腦一片空白。忽然她的目光落在那滿臉血汙的女子臉上,一股怒氣湧上心頭。她忽然攀上窗臺,奮不顧身地向那女子撲過去。
夏西鏡看著樓上那道身影向她撲來,伸長了塗著紅色蔻丹的指甲。尖銳的指甲彷彿要將她撕裂,她看到她的眼睛裡充滿了仇恨和怨毒。但女子身子飛到半空中便驀地墜了下去。夏西鏡幾乎可以聽到清脆的咔嚓聲,骨節折斷錯位從身體裡扎出來。塵土揚起……
昶夜拎著夏西鏡飛身離去,留下時空彷彿靜止了的路人。夏西鏡俯瞰著下面,男子和女子正好彼此相對,都伸長了手指。鮮血在兩人周身綻開兩朵紅蓮,他們隔著短短的距離,卻永遠無法再靠近……
這一幕似乎將永遠刻在她的腦海中。夏西鏡覺得心隱隱作痛,她雖然活著,可是她和紅塵卻也如
他們一般,隔著陰陽的距離永無法再見。那時候她為什麼沒有也喝下毒酒,就像這女子一般一同追隨而去?
昶夜將夏西鏡帶到了一處河邊,夏西鏡還沒回過神,他已經一腳將她踢了下去。
夏西鏡遊了上來,不解道,“師父,你這是做什麼?”
昶夜伸手將夏西鏡的頭按了下去,夏西鏡掙扎了起來。水嗆入喉嚨中,昶夜下手極重,幾乎是要將她淹死在這兒的力道。
夏西鏡終於透過氣來,咳嗽著說不出話來。昶夜抬起她的下巴,雙目閃著寒光,“小鏡,你看,你身上的血洗掉了。可你心裡的血洗的掉麼?”
夏西鏡抬眼看著他,“我是洗不掉,不用你提醒。”
“你記著就好,這輩子你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