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身越過一小叢灌木,矯捷而去,留下一片喝彩。
急忙聯絡姐姐,不露痕跡地旁敲側聽。姐姐說她課上的作業是華茲華斯的《繁花似錦》,姐姐說有個早退的小夥子看著很順眼,姐姐說錦瑟,要不要鼓勵姐姐也勇敢一次呢?都快畢業了,還沒浪漫過。
劉錦瑟微笑著聽,心裡已確定那個叫吳弦的傢伙認錯人。她卻不想澄清這個誤會,因為整晚,她腦海裡都停著吳弦的聲音和他跳躍的背影。
何不將錯就錯,給生活來點有趣的烏龍呢?反正她和姐姐是雙胞胎,反正姐姐壓根沒和他說過話,反正劉錦素和劉錦瑟都是L?J?S,反正自己已經知道了他們邂逅的細節,反正自己也知道姐姐的選課密碼,悄無聲息地刪掉選課,自己去頂這個缺就好。
姐姐呢?她只會以為是選課人數過多,系統抽籤的時候,不幸落了而已。然後遺憾地在校三繼續學習……
“你怎麼了?”吳弦還穿著新郎服,扯扯領帶,取下胸花,“出什麼事了?鏡子怎麼——”
“這賓館設施不行了,我一碰就——”劉錦瑟從回憶中醒來,委屈地抿唇,吳弦鬆氣,“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這麼關心我,為什麼回來那麼晚?不是說十點送走最後一批嗎?”
“沒辦法。大家太熱情了。”吳弦頓了頓,“抱歉,錦瑟。我知道太難為你和你爸爸媽媽了。你姐姐剛剛……”
“我明白。”劉錦瑟低聲道,“姐姐會理解。她一向最疼我。”
吳弦鬆了口氣,“好,那麼……嗯……”他鎖好門,“太晚了,我們也該休息了。”抱住劉錦瑟,為她取下簪頭髮的花釵,鬆了紗衣的拉索——劉錦瑟忽然抱住他的手,“等等!”
吳弦停了下,臉上有點發黑。劉錦瑟輕聲道:“那個……我太累了。咱們要不——晚一天?”
吳弦有點不太高興,他鬆開劉錦瑟,背過身去,“你知道我馬上就要走了。咱們連蜜月都無法……我一直覺得很抱歉,所以想給足你面子。如果反而給你帶來了困擾……”他撿起剛丟下的領帶,慢慢打了回去,劉錦瑟的指頭扒住了他,甜蜜中帶著聽天由命的絕望,“好,好……我聽你一次。吳弦……”
剩下的話都聽不見了,吳弦太過的欣慰與迅速,埋沒了一切言語……
姐姐,對不起。
劉錦瑟倒在床上,艱難地喘息,眼前一片迷離。
一直冒充你,而漁利我。
為了雙學位,和康庭可;為了獲獎,和袁盛超。甚至和徐啟哲亂鬧的時候,也要盜用你的名字。那個曲力到底知不知道冒充的事?不清楚也沒必要,他很快就被自己做掉了,誰要他在那個節骨眼上亂猜。
你不該發現准考證,不該想著給吳弦送回去。我竟不知僅僅一面,你還刻骨銘心地記得他。或許你早就發現而默默容忍了我,那麼……
校二隱蔽的樹蔭,她攔住姐姐,盯著吳弦落在自己包裡,而又被姐姐收拾行李時無意發現的准考證——
妖的力量湧動著,她揚起手臂。
螳螂刀。
拿生命成全我最後一次——這個男人和所有的真相。
很意外,因為吳弦太熟練了,經驗豐富的劉錦瑟也跟不上節奏,她開始勞累,感到空氣都被抽乾,周身滾燙,意識有些不受控制,她抬起眼,一片血紅籠罩——這是試驗失敗的預兆。
驚悚地擺動頭顱,瞄到自己雪白的手臂,流動著淺淺的綠色,開始不自覺的顫抖。
“不——!!!”
最後一隻傀儡倒在齊姝琴的符咒下,蘇吉快速清理著現場。那一聲尖叫傳來的時候,齊姝琴立刻展開冥府工作靈必會的懸浮之術,輕盈地躍上七層窗臺,蘇吉有些手生,但也勉強跟了上來,“我們不進去嗎?”
“不。我們在外警戒就行了。” 齊姝琴輕輕說,“劉錦瑟被我們拿下,齊家人必然會趕來處理。我不想和他們碰面,還是在外面吧。若有意外,讓齊家人察覺咱們的氣息,蘇吉……”她苦笑,“就拜託你幫我遮擋了。”
蘇吉怔怔,這是小顧一直在做的事嗎?
鮮血、腦漿、模糊皮肉包裹的頭骨。
劉錦瑟痛快地流著淚,痛快地啃噬著,她已左右不了自己的身體,人的愛和螳螂妖的本性在她體內對碰著,幾乎撕裂了她。她聽不到門被撞開的聲音,她也感受不到外人闖入的動靜,她不知道那些傢伙在說什麼,只是在被架走的時候,她醒悟了般,尖聲道:“我吃了他!我吃了他!我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