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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部分

然而三十八年五月以後,香港堅尼地臺杜公館,不但賬房先生一席虛懸,而且會計、出納,一概乏人負責。杜公館要以有限存款,應付龐大開銷正是杜公館管錢管賬者,任務最艱鉅,職責最重大之際,賬房先生出缺,實在是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當時在堅尼地臺,竟沒有一個人敢於挑起這個重擔。

迫不得已,只好由一生一世揮金如土的杜月笙親自負起「賬房」重任,全家所有的一筆賬,統統藏在自己的肚皮裡,他把支票簿交給愛女杜美加,一張張的支票,都由杜美如秉承自己的意旨,花蝴蝶般飛出去。

紅顏知己冬皇之愛

痛苦磨難,呻吟床第的病中生涯,唯一的安慰,是孟小冬的盡心侍疾,柔情萬種,孟小冬身懷絕藝,孤苦伶仃,一輩子傲岸於榮瘁之際,數不清受過多少次打擊,用「歷盡滄桑四字,差堪作為她的寫照。她自杜月笙六十歲那年進門,長日與茗爐藥煙為伴,何曾有一刻分享過杜月笙的富貴榮華,何曾有一刻得過杜月笙的輕憐密愛,因此,乃使杜月笙的病越重,便越覺得自己著實辜負了孟小冬的一片深情。像孟小冬這種卓犖不群的奇女子,讓她踏進杜公館這麼一個紊亂複雜的環境,長伴一位風中之燭般的久病老人,對她而言,實在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

所以,陪侍杜月笙到香港後的孟小冬,雖然在杜月笙的跟前,強顏歡笑,神色自若,然而卽使是朝夕相見,杜月笙都可以看得出來,她花容憔悴,日漸消瘦,眉宇間常有憂悒之色,轉一個身背對著自己,她的心情苦悶,鬱結難解,也就可想而知。孟小冬在香港堅尼臺杜公館是孤寂的,悶悒的,她不能隨波逐流,更不會敷衍應酬,對內對外,一應交際酬酬,家務事項,那是屬是姚玉蘭的職責範圍,孟小冬輪不到也不想挨,看護隨時可有生命危險的丈夫,卻成為落在她肩頭的一副重擔,而這一副擔子,一日二十四小時,常年累月,沒有一時刻可以卸得下來。大家庭,兩房太太合住一座屋頂下,姚玉蘭和孟小冬卽令情同姊妹,牙齒也有咬著舌頭的時候,堅尼地臺杜公館因為男主人病重,彷佛一年四季不露一絲陽光不聞一陣笑聲,這淒涼黯淡的日子,眞虧孟小冬過的。

經常出入杜公館的親戚朋友,大致都可以看得到,堅尼地臺十八號紊亂無章,一片散漫,家裡面往往只有三五個人,一日三餐,也得開上好幾處,除了中午外面廳上開一桌或兩桌待客人,輒常是姚玉蘭在房自己吃餃子,孟小冬衝牛奶下洋點心,也是關起門來吃。病人杜月笙,他那一碗煨面當然要端到床上,其餘少爺小姐,各有各的臥室,同時也各有各的吃處。杜月笙的那個大房間,由於他病中怕煩,兒子女兒,平時就沒有和他親近的習慣,於是連那一個房間,也不能成為全家聚晤歡談的集合地,中心點。在這種情形之下,把堅尼地臺十八號的大門一關,杜公館便成為了由許多各自為政的小單位,湊在一起的大雜院

當然孟小冬會更寂寞,更孤單,她祇有機械般的每日從事「看護」的工作,而她所悉心調理的病人,又是彰明昭著,幾乎已經註定了是不可能痊癒的。

杜月笙體會得出孟小冬的心境,瞭然她的苦悶,因此,使他對孟小冬一向具有的「敬愛之忱」,一變而為「深心憐惜」,他很小心的不把這種「憐惜之心」形諸顏色,他深知孟小冬「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枚」,無論在任何艱難困苦的情況之下,她斷乎不會皺一下眉,叫一聲苦,然而,倘若有人貿然的向她表示同請、憐憫,她反而會怒氣填膺的絕裾而去。

愧怍於孟小冬給予他的太多,而杜月笙能為孟小冬盡心盡力的地方太少,杜月笙亟於爭取補償的機會,形諸於日常的神情表現,杜月笙對孟小冬總是那樣禮敬愛慕,忍耐著自己的痛苦,跟她輕聲輕嗓的說話,聚精會神的交談,平時稱呼,也跟著自己的兒女,親親熱熱的喊她:「媽咪」。「媽咪」想買什麼,要吃什麼?祇要孟小冬略一透露,他便忙不迭的命人快辦,於是在外人看來,有時候幾乎就是杜月笙反轉過來在多方照顧孟小冬。

見禮喜筵歸於杜門

孟小冬自入杜門,兩年多里對於一切看不慣,聽不得,受不了的事情,向來都以不屑與問的坦蕩襟懷,付之漠然。她從不曾發一句牢騷,出一聲怨言然而她卻在她五十三歲生辰前夕,在迫不得已的情形之下,輕輕的說了一句話。這一句話在事後回想,其關係之大,份

量之重,著實不可思議。

民國三十九年杜月笙有意全家遷法的時候,有一天杜月笙在房裡屈指細算,連同顧嘉棠和萬墨林兩家,一共需要多少張護照?當他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