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聽聞玉破禪過來,有意擺了一桌子珍饈佳餚在炕桌上。
玉破禪在地上站著,並不向佳餚看一眼,只說:“母親,兒子來跟母親學如何算賬打算盤。”
玉夫人一怔,抬手將炕桌掀翻在地。
碗碟碎了一地,湯汁流到厚厚的羊毛毯子上,丫頭們來收拾,又聽玉夫人冷笑道:“不許收!”
玉破禪依舊站著不動,玉夫人重重地倒回炕上,枕著引枕,抬頭看著天花板道:“罷了,既然你想我死,那我就死給你看。”原以為玉破禪會跪下,不想他還是直直地站住,不禁有些悻悻然,猛地坐起來,拿了靠枕向玉破禪砸去。
“你就這樣破罐子破摔?”玉夫人冷笑。
玉破禪坦言道:“兒子準備經商賺錢,又不是準備去賠錢,算不得自甘墮落。不過是料想祖父、母親不答應,才出此下策。”
玉夫人冷笑道:“去做那下九流的行當,也不算破罐子破摔?!你死了那心吧,我情願你成了只知道吃花酒的廢物,也不叫你丟人現眼賣什麼臭豆腐!”
“母親果然不教兒子看賬冊?”
玉夫人心一軟,雖是母子,但玉破禪養在她膝下也沒幾年,先前因玉破禪處處懂事,於是逢年過節,玉破禪、玉入禪兩兄弟從揚州回來,她就因放心對玉破禪不甚過問,反倒是不叫她省心的玉入禪累得她花了不少心思。此時,快成人的兒子頭會子提出要求,她答應不是,不答應,心裡過意不去,左右為難地哭道:“好不容易聽說老九改了性子,知道上進了,偏你又鬧出這一出,你怎麼就不叫我省心呢?”
“……兒子以為母親已經省心了十幾年,該為兒子鬧心一回。”玉破禪不是會撒嬌的人,回來前特意跟阿大四人請教過如何裝可憐,這句話乃是跟阿大四人商議出的轄制玉夫人的殺手鐧。此時話說出口,真假難辨,想起十幾年母子聚少離多,不覺當真哽咽了。
玉夫人果然聽見玉破禪“撒嬌”地哽咽一聲,立時淚如雨下, 帕子擦眼淚,吸了口氣,聞見杏仁露的味道,就從丫頭手上接過碗盅,“老八,你把這杏仁露喝了,為娘就教你。”
“還是兒子餵給孃親吧。”玉破禪有些尷尬,畢竟他原是不屑於撒嬌的人。伸手接過玉夫人手上的碗,揭開蓋子,吹了吹,便一勺一勺,小口地餵給玉夫人。
玉夫人心裡也說不出到底是甜蜜還是心酸,接過碗,囫圇個地將杏仁露喝了。心想內宅賬冊瑣碎,指不定玉破禪看了幾頁就不耐煩再看。於是叫人關上房門仔細看著,才換到暖閣裡,叫人將插燈移近,拿出一本賬冊,“這是府裡廚房的賬冊。”
玉破禪嚥了下口水,翻了一頁,果然裡頭不是肘子就是風雞風鴨,很是鬱悶地看向玉夫人。
玉夫人難得見兒子露出這樣的神色,有意激他:“怎地,不想學?”
“兒子沒不想學。”玉破禪扭過臉,耐心地去看上面雜七雜八的吃食。
“……院子裡的丫頭怎麼樣?”玉夫人手指 著算盤,有意打聽兒子的心裡話,兒子畢竟年紀大了,有些事不得不防,免得出了什麼事,打得她一個措手不及。
玉破禪道:“太多了,太嬌氣了,紀律也不好。”
紀律?玉夫人噗嗤一聲笑了,“你才回來,她們對你好奇,女孩子家難免嬌氣一些。”
“待兒子回頭給她們立下軍規。”玉破禪拿過玉夫人手上的算盤,開始慢慢 。
玉夫人只覺得自家兒子果然正人君子,又想他如今還想著軍規,那這會子必定只是在鬧彆扭,過些時日就好了。
一更時分,玉破禪從玉夫人這邊離開,回去了就見屋子裡四處擺著寶劍、良弓、兵法,略看了看,回房將自己自幼學來的軍規默寫下來,然後問半斤要了漿糊,拿著漿糊把軍規貼在院門上,隨即洗漱睡覺。
翌日,獻捷院院門前圍著一群人,個個眼瞅著朱門上的軍規哭笑不得,待看見上面有私通外敵字樣,半斤一凜,她是玉老夫人的人,昨兒個玉破禪只問名,就沒有下話,莫非是猜到了,但暫且放她一馬?
“八少爺把你們當兵使喚了。”其他院子裡的丫頭聽人一條條地讀了軍規,鬨笑著去逗獻捷院裡的丫頭。
半斤、八兩、大盤、小盤、秤砣、秤盤六人只名字就被其他丫鬟笑話了半天,此時訥訥地不敢說話,畢竟玉破禪的性子跟早先打聽來的太不一樣。
“半斤、八兩,據我說,你們這一等的名字還算好的,等八少爺給二等的取名字,怕就是剩下太辣、中辣、微辣、無辣。”一個口舌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