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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雄心!在西藏,似乎有一種神的力量依附在身上,讓他在以後的幾年裡頑強地衝擊太陽詩章。他對西藏的感情,一如是故鄉,深深鐫刻在自己的血骨之中。準確地說,家鄉查灣是他的血肉故鄉,他從那裡來要回到那裡去。而西藏則是他的精神故鄉,他的精神、他的靈魂將永留西藏!

他還特意去了德令哈。德令哈,在當時的中國版圖上,僅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城鎮。然而因為它是白眗眗的故鄉,這個地方對海子而言就是一個令他感到親切的地方。它位於柴達木盆地的東北邊緣,蒙語“德令哈”意為“廣闊的金色原野”。奔流不息的巴音河如同美麗的銀色飄帶穿城而過,使之成為柴達木盆地富饒的綠洲。

到達德令哈城是下午。海子晃悠著,城外毗連草原,遠處低矮的草地上是有著圍牆的小學。孩子們放學了,有七個孩子正朝這兒走來。海子快樂地朝他們招手,要與他們合影,他坐在離孩子們三四米處的草地上,請人拍下在德令哈的第一張照片。他想像著白眗眗當初就是孩子中的一員,在草地上追逐著放學回家。他不知道,此時的白眗眗正在德令哈,甚至是在同一條街巷裡擦肩而過!海子在街上隨人流走動,新奇地看著德令哈的一切,驀然間,他發現有個人那麼像白眗眗,正朝與自己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情不自禁地喊道“眗姐”,卻沒有反應。

這人正是白眗眗,正心思重重地行走著。似乎覺得有人在喊自己,她想可能是聽錯了,可仔細一體會,那聲呼喊酷似海子。她急忙轉身尋找。然而此時,海子轉入一個小巷。

一個本該是意外的相逢,就這樣被錯過。

海子決定第二天去託索湖和可魯克湖。他的意識中,水是靈性的、詩意的,女性般溫潤。這兩個湖位於德令哈五十公里外的草原上,一大一小,美麗恬靜。如同熠熠閃亮的寶鏡,鑲嵌在浩瀚的戈壁和茫茫草原之間。

一位戴著尖頂紅帽、穿著鑲有金邊藍上衣的少女走過來,為海子獻上哈達。他感激地鞠躬致謝,打聽去可魯克、託索湖區的去向,少女熱情地帶他找到一群去湖區的隊伍。

在吉普車的帶領下,經過生長著低矮灌木的茫茫戈壁灘,越野車行走在崎嶇的沙土便道上,再穿越一片森林,展示在眼前的便是湖區。只見眼前一片開闊,各種鳥兒上下紛飛。有人在說著美麗的傳說:古代一個丈夫出外賣鹽掙錢,久出未歸,妻子歷盡千辛萬苦沿途尋找,發現丈夫死在此地,後來丈夫化作遼闊的託索湖,妻子則化作清澈平靜的可魯克湖。隨後經敦煌、祁連山、內蒙的額濟納、呼和浩特再到昌平。這同樣在他的精神上是一條文化之旅。尤其是敦煌文化,他要悉心吸收,以將它的精神核心糅入自己的詩歌。

站在恢弘的敦煌壁畫面前,海子只覺得自己全身都被震撼了,這是他讀書永遠無法獲得的感覺。這些藝術品的形式與內容都撞擊著海子年輕的心,形成一種巨大的元素,讓他拋卻原本出色的抒情詩章,迫不得已要去跋涉在挺進長詩的路上。

8 額濟納的姑娘

秋天的風早早地吹 秋天的風高高地吹

靜靜面對額濟納

白楊樹下我吹滅你的 兩隻眼睛

——引自《北斗七星 七座村莊》

額濟納也是讓海子難以忘懷的精神之鄉。他驚詫這裡執著頑強的胡楊和留在這兒遼遠的西夏曆史與文化。一踏上額濟納的土地,海子似乎是走入了民歌深處。草原上小河流淌,悠閒的羊群如同白雲在緩緩移動,扎著紅頭巾的牧羊女揮動著鞭子,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有時會唱起牧羊曲,給人一種清遠的感覺。

在來庫布鎮,海子認識了兩位活潑的姑娘。他拿出印有自己名字的詩歌給她倆看。她們瞪著明亮的眼睛,顯出滿腔的景仰,爭著介紹自己的名字,海子卻不去記它們,只管那清純的姑娘*,叫那膚色較黑但眼睛圓亮的姑娘為夏。當天晚上,兩位姑娘帶著海子欣賞了她們特有的民族歌舞。海子不會跳舞,二位姑娘硬要拉著他在人群中扭動。開始,海子覺得不自在。夏教他跳,跳著跳著,感到很自然、很舒坦。

第二天,他們在鎮上游玩,觀看茂盛的胡楊,這些胡楊樹幹高粗,樹冠圓簇,如同翻滾的綠色雲團。海子有些意外,問:“怎麼照片上的胡楊都是倒在沙漠上,金黃金黃的?芽”

夏莞爾一笑,說:“那是怪樹林的胡楊,而且是秋天的景象。這兒的胡楊林是生長旺盛的全國第二大天然胡楊林遺存地,在夏天,當然是綠色的。要看金黃胡楊就等到秋天吧!”夏說完時,兩隻大眼睛滴溜溜的,似乎盛滿了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