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一想,只怕背住也沒用,清朝的歷史為了‘避尊者諱’,多有粉飾篡改,到最後只怕也是誤導。聽玉檀也是不停地翻身,看來她也不好過。 浩浩蕩蕩的大營總算開拔,因為快報傳來十八阿哥的病情又加重了,康熙的表情很是神傷,我們御前侍奉的人都提著一顆心,小心伺候著。眾位阿哥也都面帶憂色。太子爺的表情最是複雜,恨意、不甘、夾雜著不知是真是假的憂傷。康熙一直對他極其冷淡,令他臉上更多幾絲懼怕。 一日清晨正睡得迷迷糊糊,忽聽得芸香在帳外的聲音,我和玉檀忙坐了起來,讓她進來。她進來後,安也顧不上請,只是快步走到我身邊,玉檀忙隨手披了件衣服,湊了過來。芸香面有餘驚地道:“昨日夜裡萬歲爺大怒!”我和玉檀都是輕輕‘啊’了一聲。她道:“太子爺昨夜竟在帳外扒裂縫隙偷窺萬歲爺,被萬歲爺給察覺了,又驚又怒,當場就把桌上的東西全掃到地上。李諳達趕著增調了侍衛守護在帳外。”我和玉檀聽完,都是一臉不敢置信,太子爺瘋了?!竟敢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事情。芸香又匆匆說道:“李諳達說了,今日雖不該姑娘當值,但姑娘還是去御前伺候著。”我聽完,忙起身穿衣洗漱,芸香也在一旁幫忙伺候。都知道事情緊急,我也沒和她客氣。 急趕了幾日路,終於到了布林哈蘇臺行宮,大家正鬆了口氣,想著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我卻心神越發繃緊,因為記得好象康熙就是在塞外行宮第一次宣佈廢太子的。行動說話加倍留了心。 晚間李德全正準備伺候康熙歇息,快報送到。康熙看完後,低垂著頭,靜靜地把手中的紙張一寸一寸地揉成了一團,緊緊捏著紙團的手上青筋繃起。我心裡唉嘆一聲,看來十八阿哥夭折了,才八歲! 李德全跪在地上,不敢說話驚動,四周站立的宮女太監也人人沉寂地站著,康熙一直以同一個姿勢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往日因天子威嚴所懾,看不出來他已經是年過半百的人,今夜默坐於龍椅上的康熙,卻讓人無比真實地覺得他已經五十五了。 坐了好一會子,康熙低聲對李德全說:“都退下!”我們忙靜靜快速地退了出來,只留李德全在內伺候。出了門,看見各位阿哥都已得了訊息在外頭候著,神色擔心焦急中夾雜著憂傷。看我們出來,都拿眼睛瞅著我們。我回身對玉檀等宮女吩咐道:“萬歲爺雖說讓我們退了,但晚間還是要有人在近旁聽吩咐,今日晚上我和玉檀就在外面守著,其餘人都回去歇著吧,明日一早來聽差!”她們應了聲後都靜靜退去。 王喜也只留了自己和另一個太監在外面聽候差遣,剩下的都打發回去歇著。我和王喜默默對看了幾眼,他立在我身邊小聲問:“這些阿哥們怎麼說?”我想了想說:“現在進去請示,只怕是不可能的,不如讓他們先散了吧。若有事情,再打發人去叫。”王喜琢磨了會子,點點頭,上前幾步,躬身道:“太子爺,貝勒爺,各位阿哥,皇上已歇下了,各位這就先回吧!若有事情,小的自會通報。”各位阿哥彼此互相看了幾眼,一時都有些拿不定注意。四阿哥和十三都朝我探詢地看過來,我避開四阿哥的視線,只朝十三微微頷了一下首,十三遂看著太子爺說:“我們還是回去歇著吧!明日皇阿瑪跟前還要人伴駕呢!”四阿哥點點頭,正要舉步而行。太子爺卻盯著王喜詰問道:“李德全呢?讓李德全出來回話!” 我一驚,覺得太子爺真是越來越沉不住氣,李德全一直近身服侍康熙,很得康熙信賴,為人也一向公正寬厚,這宮裡宮外的人不管心裡怎麼想,當面卻都是‘李公公’‘李諳達’的叫著。今日太子爺竟然當這麼多人的面直呼其名! 王喜也是一呆,想了想,陪笑回道:“我師傅正在伺候皇上,恐怕不得空。”太子爺冷哼了一聲道:“不是說皇阿瑪已經歇下了嗎?既然已經安歇了,他出來說兩句話又有什麼打緊?”王喜愣在一旁,不知該如何回話。轉頭看我,我向後縮了縮身子,朝他皺了皺眉頭,表示無可奈何。我可不想現在和太子爺扯上任何關係。 王喜只得轉回頭,想再勸幾句,可話未出口,太子爺一面提步向前走著,一面道:“我倒是要看看你們這幫奴才倒底在搞什麼鬼?”兩邊的侍衛忙把他攔在了門外,他呵斥道:“讓開!瞎了你們的狗眼,也不看看我是誰?”侍衛卻絕不肯讓路,眾位阿哥都有些動容,忙上前半真半假地勸太子爺。 正在喧鬧,李德全拉開了門,康熙神情憔悴地看著眾位迅速沉默著跪倒在地上的阿哥,疲憊地道:“讓隨行文武官員都過來!”王喜忙應喳,匆匆跑了。 康熙神色死寂,定定瞅著太子爺,太子被看得滿臉驚惶,低垂著頭,伏在地上,紋絲不動。一會的功夫,此次隨行的文武官員已都到齊,黑壓壓地跪了一地。 康熙慢慢巡視了一圈,最後眼光仍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