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酒碗再度倒上一碗。
“好酒,可有名字?”崔均飲下一碗酒嗆得他淚涕直流,只是馬越不知是悲傷還是酒。
“涼州土酒哪裡有名,家家戶戶都會釀,每年州郡都會將壓倉底的粟米賤價賣了,那東西不能吃,便被涼人拿去釀酒。”馬越對著飲下一碗,他也是不曾一口一碗地喝,喉嚨裡直像火在燒,眼睛一下子便紅了起來,說道:“涼刀子,人們都這麼叫。”
“好個……涼刀子。”崔均再度飲下一碗,搖著頭突然拍了拍酒碗問道:“君皓,我聽說你也曾痛失親人,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度過今,今後。”
崔均現在的模樣,慘兮兮。
馬越為他倒酒,一碗一碗,沉默了很久,馬越才說道:“殺些人,喝些酒,睡一覺。報了仇,卻發現這根本沒用,反倒是心底更加空落,只能抱著遺憾走下去,不停地走,活著,總能找到自己為之活著的人或事出現。”
蹇碩……也不在了。
崔均連飲數碗涼刀子,半醉著扶著馬越的肩膀,拉著他的手斷斷續續地囈語。
“大人,他總說,說一榮俱榮,說一損俱損。說只要,只要不去當任何一根繩上的螞蚱,就不至於一下就被弄死……他說謊,說,說謊!”
第四十二章 耀武揚威
這是第幾次了,從醉酒後的昏沉中醒來,再一次權力紛爭塵埃落定。
有些人死了,馬越還活著。
他不記得這是第幾次了。
馬越揉了揉發昏的額頭,後背的酸硬感讓他直起身這才發現自己睡在梁鵠曾放在廳中最喜歡的那張几案上,崔均更是不堪,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此時正打著呼嚕,頭冠泡在酒罈子裡。
“阿若,我睡了多久,有事嗎?”馬越一遍揉著額頭,看窗戶投入廳中的光線應當還是白日,他不明白楊豐為何要叫醒他,顯然這點睡眠對徹夜未眠的他而言是不夠的,抬起頭對上楊豐那雙帶著血絲的眼睛急忙說道:“你還沒休息嗎?去睡吧,發生什麼事了?”
楊豐立在馬越身側,收拾著酒碗說道:“恐怕我是不能休息了,董旻來了,奉車都尉,董卓的弟弟。董卓到都亭了,君皓要在府上接待他還是讓鴻臚寺的人準備諸侯之禮去?”
儘管楊阿若不喜歡董卓,但他很明白,這次邊軍入京董卓是出了大力氣的,幷州丁原的兵勢到現在還被牛輔堵在孟津渡口,更不必說貴為前將軍的董卓親自將兵連克王匡鮑信的兵力,將他們逼退到軒轅關。於公於私,董卓對馬氏的人來說,都是大功臣。
“諸侯之禮就算了,引人閒話。我自己去街亭迎接他吧。”馬越有些疲倦地晃了晃腦袋,再沒有什麼比徹夜的躲避追殺的第二天醉酒還要出城迎接董卓這樣令人擔心的軍閥更令人感到疲憊了,“阿若你讓人收拾收拾府邸,把元平送到偏房休息,讓人置些酒菜,再牽幾頭羊回來。然後就早些休息吧。”
“對了。”馬越走出廳堂又再度折返說道:“找人去宮內長水營駐地把裴家小子和荀彧都接到府裡來吧。早些休息,傳個話,那些事讓下邊人去做就好了。”
“諾。”楊豐端著酒罈捧起酒碗應諾,強打著笑了一下,向外面挑了挑眉毛說道:“君皓出去看看,府裡可不大一樣了。”
馬越滿面狐疑地走出廳堂,環視四周乍一看沒發現哪裡不對,猛然間晃到院子裡巨木堆疊而成的箭樓、院牆內便於弓手攀爬的木架這才搖頭笑了,徐晃一見馬越出來當下引著一個體態雄健眉目裡跟董卓有幾分相似但透著幾分精明的涼州漢子過來說道:“主公,這是奉車都尉董旻,等您很久了。”
“董都尉,幸會,仲兄到都亭了嗎?”說著馬越掃了一眼新搭建的箭樓拍著徐晃肩膀說道:“做的不錯,準備準備,我去接董二哥回家。”
“諾!”
董旻對馬越如此的稱呼很是受用,連忙拱手滿面笑容地說道:“不敢當,光祿勳言重了。”
說著,董旻換上有些悲慼的表情說道:“下官聽說光祿勳與上軍校尉的私交很好,幾乎要引為異姓兄弟,上軍校尉遇刺還望光祿勳節哀。”
馬越矜持地點頭,拍拍董旻的胳膊說道:“多謝兄長了。”
“光祿勳叫叔穎就好,我還聽說,光祿勳曾與上軍校尉互為表裡,這一次上軍校尉的遇刺會令光祿勳在朝中的支援有所減少。”董旻不同董卓,面相上要溫和地多,只聽他正色說道:“不過光祿勳不必擔心,儘管上軍校尉不在了,董家與馬氏的生死之交不但在涼州,在朝中也是一樣,董家永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