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鵬被扇的退後幾步,捂著臉驚駭萬分。
陰婆子指著他痛罵起來,表情憎恨,語速飛快,我是一句也聽不懂,在一旁乾著急,只看馮欄和小丫頭無比震驚的看著錢大鵬,而錢大鵬的發小則大罵一句,衝上去揪住錢大鵬的衣領,揮拳便打。
唯一聽懂的一句,就是發小罵錢大鵬是個小婢養的。
雖然聽不懂,可眼前的一切足以說明,錢大鵬幹了對不起老孃的事。
馮欄臉色陰鬱,我正要問問他,錢大鵬老孃罵了些什麼,便見他霍然色變,指著陰婆子大吼:“快按住她,千萬別讓她穿上鞋。”
我扭頭看去,原本盤腿而坐的陰婆子,不知何時,雙手撐塌,腿放下去,一雙沒穿襪子的黑乎乎滿是死皮的老腳,正往布鞋裡塞,口中仍罵個不停,好像要親自下床收拾錢大鵬。
幸虧有一隻底朝天,她塞了兩下沒塞進去,彎腰拾撿。
馮欄喊了一聲便跑出屋,那小丫頭衝上去將陰婆子抱住,奈何力氣不夠,她滿臉慌張朝我喊一句:“快來幫我。”
我上去幫忙,發覺陰婆子的力氣真不是一般的大,我死死抱住她一條胳膊,險些按不住,被她掙的直晃悠,這時我才相信此時的她是鬼上身的狀態,否則那幾句二五不掛,四六不搭的咒語,和嗓音上的簡單變化,我還真有點不相信這大白天的,陰婆子到陰間轉了一圈。
那邊的兩位打成一團,桌椅板凳翻了一地,我們這邊又被陰婆子搖得東倒西歪,門外的大狗叫的兇,卻不見它進來幫忙,陰婆子家雞飛狗跳,亂成一片。
馮欄跑回來時,手上還在忙乎,他邊跑邊將一張黃紙疊成方塊,撕幾下再展開,便撕出個很粗糙的小人,沒有眼耳口鼻,就是個腦袋軀幹胳膊腿兒的模樣。
他左手平託小紙人,右手比出劍指,隔空朝紙人畫符,口中唸咒。
小丫頭力氣用盡,急的快哭了:“馮哥你快點,我沒力氣了。”
我喊道:“你撒手,我來。”
小丫頭向一旁閃開,我趕忙爬上竹塌,胳膊腿兒都用上,從背後將陰婆子狠狠箍在我懷裡,這是跟日本人學的招數,考拉上樹。
馮欄終於畫完,他伸出舌頭,呲溜一聲,舔了紙人一口,隨後大步上前,將紙人貼在陰婆子額頭,便對著陰婆子打訣唸咒,我察覺陰婆子掙扎的力氣漸漸變小,直到一聲悶哼,腦袋一歪,沒了動靜。
馮欄揭下紙人,卻不知發生了什麼,紙人好像浸了一層油似的,變成半透明。
就這麼一會功夫,那兩位已經打到院裡了,具體過程是發小打不過錢大鵬,逃到院裡撿棍子,錢大鵬舉了條凳子追出去。
馮欄小心翼翼將紙人塞進口袋,讓我們照顧陰婆子,便喊著住手,別打了,衝上去拉偏架,沒兩下便惹怒錢大鵬,大拳頭砸在他臉上,馮欄捂著鼻子像個大閨女似的並著腿蹲下,連喊十幾個操。
我正要出去拉架,小丫頭一把將我拉住,滿臉不耐煩的說:“二傻哥你別管他們,打死一個算一個。”
我險些噴出一口老血,想到剛進她家時,馮欄跟小丫頭嘀咕幾句後,小丫頭看我的目光有些奇異,想必馮欄欺負我聽不懂山東話,又在宣揚我二傻子的名頭。
我問她,到底為啥打架?
小丫頭告訴我,剛剛她奶奶將錢大鵬的老孃請上身後,痛斥錢大鵬是個逆子,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讓老孃被其他老頭子欺負。
打死我也想不到錢大鵬不孝的事情,居然是這個樣子,趕忙問小丫頭,哪個老頭子?
她搖頭說:“不知道,就說了這一句,然後就一直罵他!”
我問:“你見過他老孃沒?很漂亮?”
她搖頭。
馮欄緩過勁,那紅彤彤的鼻頭好像積年老酒鬼才有的酒糟鼻,他抄起一把鐵鍬怒吼,誰再打就劈死誰,那兩位才心有不甘的住手。
錢大鵬身上只不過多了幾個腳印子,他發小先動手,卻被打得鼻青臉腫,一隻眼都睜不開了。
馮欄扔了鐵鍬,先對小丫頭喊:“你照顧你奶奶,過幾天我再來看你們,吳鬼,咱們走!”
他扶著發小向門外走去,經過錢大鵬時,極其不屑的說:“畜生,你等著倒黴吧。”
錢大鵬雙眼通紅,滿腔不甘的吼道:“我沒做過,我真的沒做過!”
馮欄沒理他,開車帶我們離開,至於錢大鵬怎麼回去,隨他便。
一路上,馮欄沉默無言,發小憤憤不平,要把這事告訴錢大鵬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