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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

為銀白色。

白色的花海綿貫整個谷地,好似將整個天空全都染成了白色一般,美麗、虛幻、讓人讚歎不已,讓人迷醉流連,可,也讓人觸景傷情。

那一日,白咰抱著桃花的釀酒,來到了桃花樹下,開了酒罈到杯酒,看著滿山花海,喝一杯,再一杯,一杯接一杯杯杯不停。桃花開十日,他便醉十日,十天十夜,桃花樹下,醉至不醒。

你無法想像那樣的白咰至桃花樹下酩酊大醉的模樣。到著桃花的釀酒,一次次地把白色的小酒杯送入口中,他人彷彿死在了桃樹下般,連同那花、那酒、那紛飛的雪白,都一同葬到了厚厚的土層裡,深深掩埋。

黑色的影子在白咰身邊靜靜地不動,它看著白咰醉,看著白咰醒,看著白咰躺在桃花樹下神智不清,看著白咰喃喃地不斷地在嘴裡念著:該怎麼做?該怎麼辦才好?到底該怎麼辦……

然後影子,緩緩的離開了。

之後,白咰從它的口中,知道了爍樂一族。

爾後,白咰從它的口中,知道了她們正在找“人”來支撐人間。

後來,白咰從它的口中,知道了她們可以答應這些支撐者們替他們完成一件事,只要代價夠,只要付出夠,她們願意讓這群支撐者們以他們的“籌碼”來支付完成他們想達願望的條件。

於是白咰想見那人了,很想、很想……

於是白咰找到了火之爍樂──笛火。

可是她,並不想跟他訂約。

“為什麼?”他問,語氣裡有滿滿的焦急,他真的很想見到那人,太想了……

“為什麼?”笛火冷冷地看著白咰,優美的唇吐出的卻是最傷人的話,“因為你與那人並無緣,縱然有,卻也不過擦身緣。那人僅僅只會在這世上再投胎一世,你又可有那性命、那緣分,等到他的那一世?除非你有不滅之身與必逢之緣,否則你們之間將永遠只會是兩條平行線……”

刺痛。“所以……我才來此,跟你交換契約……”

“契約?呵呵,我說白咰啊白咰,你還不明白嗎?你可知道性命與緣分為世上最難換得的東西,你拿什麼跟我換?又有什麼可以換?”笛火輕輕地笑了笑,那輕,是有種讓人不寒而慄的輕,那笑,是在諷刺白咰自不量力的笑。

“可我有……”沒去理會笛火的凝視,白咰的眼,悠悠的望過前方,彷彿裡,又看到那一片白色的花海在眼前飄飄蕩蕩,“我拿輪迴跟你換,換那一生一世緣;我拿血肉跟你換,生生世世……寧不為人……”一字一字咬字清晰,白咰用著溫柔的嗓音說,堅定,且千百萬年來,從不悔。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若我跟你本無緣,那麼就由我來,製造那緣分。

我用輪迴換那一世投胎重逢緣,一生一世我將陪之左右,還你一雙了塵眼,伴你天涯海角。我用血肉換那永恆不滅之身,我將不老不死直至世界毀滅,縱使末日時,世界僅存我一人,縱使我倆一世緣分後,留給我的,只有無盡的孤獨與寂寞……

但我換……

不要笑我傻,不要笑我痴。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以老,那僅僅的一世緣,我無法這樣讓它跟我錯過,無法呵……

悠悠籬江水,薄薄白煙霧,百烈的滋味雖不如桃花所釀,但喝上個幾百杯卻已足夠讓他醉臥不醒。

白咰趴在長長的酒桌上,披散的長髮沿著桌面流洩至底,白色的小酒杯還在他的手上緊緊握著,閉著眼,側著臉無力靠著,他醉了。

白咰很少會醉,但這一次,他真的醉了,醉的不知所以,醉的迷迷糊糊,醉到連記憶都支撐不了,醉到連他自己的影像都開始模糊起來。

白色的煙霧在整個前方空間開始竄起,遮住了籬江景,遮住了楊柳樹,慢慢地往中央擴散去遮住一切景……

雲蕭無聲地看著,濃濃的霧氣將整個景象幾乎快要遮滿,厚重的白霧把所有的一舉一動都變成了霧霧的影像,就像個壞掉了的電視一般,帶著幾分的清晰,又帶著幾分的模糊。

然後雲蕭看到了。在那模模糊糊的殘像裡,在那快要消散的記憶中,他看到了那對桌的人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白咰身邊去。

夜晚的江邊風很大,吹起了白咰幾縷頭髮落在臉龐飄散,糾糾纏纏的發好似他怎樣也梳不開的眉額,唯有大醉一場才能換得一絲抒解。

“我一直很想問我自己,當初,我是否真不該告訴你……”伸出手,替白咰將那散亂的髮絲撥正,那聲音很輕,也很清,但卻帶了點濃濃的哀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