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還是沒能擋住無縫不入的沙塵。唇上瞬間沾滿了灰塵,他下意識地丟掉吸了一半的煙,從口袋裡掏出錢來。
左亦清了清嗓子,“能便宜點嗎?”
司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隨後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穿得這麼好,還以為你多有錢呢!這麼點打車費出不起啊?出不起你打什麼車啊?走著來不就得了?”
左亦把手中的錢一併塞到了司機的手裡,“拿著!”
司機將信將疑地看了眼左亦,數了數手中的錢,冷哼一聲,“還差六元,不過看你這窮酸樣,就算了,當老子做慈善了。”
說罷,一腳油門踩下去,計程車揚塵而去。
雙手握緊成拳,手背漸漸青筋暴起。只是無論心中怒火有多旺,以他現在的處境,都只能忍氣吞聲。他已不是幾天前在it界掀起腥風血雨的王,甚至一落千丈變為任人宰割的階下囚,成功與失敗只在一瞬間,儘管他再不服,那些輝煌都已是過往。
峒城最破舊偏遠的老城區,一間四面牆壁都有著巨大裂紋的危房,一臺電腦,以及還能用一個月的網費,這便是左亦目前所擁有的一切。他必須在自己餓死以前,找到第一個客戶,這便是生活。
簡單收拾出一張單人木板床來,他靠坐在牆邊,目光在空蕩的屋內掃視了一圈,胸口的煩躁感難以壓抑。也不知是哪一刻開始,那份煩躁感變得越來越強,甚至令他幾近窒息。手部關節痛癢難忍,最可怕的是這種感覺還在加深。
他顫抖地從口袋裡掏出一盒未拆封的煙來,急躁地拆著,但因為手抖得厲害,心中又極為迫切,他等不及便用牙將煙盒的頂端整個撕扯掉,從裡面叼出一根菸來。
打火機開啟,火苗在煙的那一端燃燒,淡淡的煙味飄出。左亦一連猛吸了幾口,身上的難過卻沒有絲毫的減輕。
他開始瘋狂地翻著包,甚至直接將包裡的東西全部倒出來,卻直到最後都沒能再找到另一盒煙。
腦海中一個畫面一閃而過,左亦連滾帶爬地下了床,朝門外奔去。數分鐘後,他趴在鹽鹼地上,雙手不住地挖著地面,十指指甲縫裡滿是沙塵。
某一刻,他終於找到了被他丟棄的半根菸,極度的愉悅令他的笑容變得誇張而扭曲。他拾起那半根菸叼在嘴上,急躁地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來,卻剛看到火苗,便被人奪去了煙。
佈滿血絲的雙眼猛地瞪了過去,這讓毫無防備的葉晨狠狠一怔,下一刻,她眼底的情緒迸發而出,淚水便在眼眶裡打轉。
葉晨看了看手中沾滿了沙塵的煙,胸口悶得厲害,“這是什麼?”
左亦像是完全沒認出葉晨來一般,雙眼瞪得很大,眼神卻有些空洞遊離。他用雙手指著自己,只一個勁地重複著一樣的話,“給我!給我!”
葉晨被他的神態嚇到了,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淚水滿溢而出,“左亦,你怎麼能墮落到這種地步?!”
“給我!快給我!我讓你給我,你沒聽到嗎?!”左亦從地上爬了起來,幾步上前拽著葉晨的手,滿是灰塵的手竭力掰著她的手指,只為那半根菸。
對一種事物極度的依賴和渴|望會讓一個人失去理智甚至是癲狂,正如這一刻只顧著搶煙的左亦,他早已認不得眼前被他用力撕扯的人就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某一刻,食指關節處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響,葉晨吃痛地鬆開了手,然而搶到了煙的左亦並沒有顧及她的傷痛,反而一把推開了她,急忙點燃了煙。
等到左亦內心的渴|望得到了滿足,漸漸恢復意識後,褪去了血紅的雙眸才漸漸看清了坐在地上面容痛苦的人。
他居然出手傷了她!
這一想法闖入腦海時,鋪天蓋地的愧疚和怨恨感瞬間將他吞噬。幾步上前,想要扶起她,卻在雙手與她的手臂極為接近之時,受到了阻礙。還未來得及看清到底是誰,下一刻他的身體便順著那力道向後摔了過去。
再抬眸間,左亦看清了那個人,不覺間眸光冷了幾度。
秦升扶起葉晨,將她擁在懷中,目光在她的食指與眉眼間流連了幾次。下一刻,他的眸光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劃過坐在地上的左亦。繼而微微俯下身將她打橫抱起,邁開長腿朝車停靠的方向走去。
“你我之間的比賽還沒結束!”左亦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這只是個開始。”
葉晨聞言身子狠狠一僵,就在數小時前她還為此絞盡腦汁,而現在左亦就這麼輕易地撕裂了那層防護膜,將夾雜著血肉的真相殘忍地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