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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他的眸子很明亮,很清醒。

他並非存心到此地買醉,也並非故意來自尋死路,qi書網…奇書他的的確確是為了殺人而來的。

他的腰間有刀。

這把刀並不好看。

不好看就是難看,這是一把很難看的刀。

刃柄鏽跡斑斑,刀鞘更是殘舊得有如乞丐背上的包袱。

他能殺人嗎?

這把刀是什麼刀?

觀雪庭中,錦袍人瞧著方殺。

氣氛是沉實的,有如一道千斤巨閘壓在這廳院之內。

錦袍人突然道:“剛才我的說話,你都已明白?”

方殺道:“我明白”。

錦袍人道:“你現在還有多少分把握,可以擊敗對手?”

方殺連想都不想就回答:“七分。”

他沒有因主人的一番說話而改變自己的看法。

他仍然還有七分的把握,可以擊敗對手。

錦袍人的目光閃動,忽然說出了一個字:“好!”

方殺畢竟還是方殺。

他的意志堅強,絕不會受別人的說話而動搖。

但是這一點,就已值得錦袍人說出一個“好”字。

方殺的確有七分握。

而且,他並沒有輕視對手,更沒有“未勝先驕”的毛病。

“未勝先驕”這種毛病可不小,這四個字是足以擊倒世同上任何一個堅強的強人。

方殺出去了。

當他離開了觀雪庭的時候,錦袍人又再回到案前坐下,目光凝注在那份宗卷之上。

他突然喃喃道:“齊清流若留不住郎如鐵,方殺就有險……”

說到這裡,他喝了一口茶。

茶很濃,但已冰冷如雪。

今天的天氣甚冷。

冷得要命。

溫暖的天氣,要等到何日才再降臨人間呢?

常言有道:“酒乃穿腸毒藥!”

但此刻看來,酒非但不是毒藥,而且還變成了治病的良方。

滿臉病容的人又再喝第二壇酒。

這一罈酒也足足裝滿十斤,他也和先前一樣,輕輕鬆鬆的就把它全部灌進腸胃裡。

喝了二十斤酒之後,他整個人變了。

他的目光本來毫不明亮,呆滯而深沉,他的臉色蒼白,幾乎完全沒有血色。

但現在。他的目光比刀還更鋒利,他的臉色也變得紅紅潤潤,簡直就是紅光滿面。

他的背不再佝僂,他的手也更穩定。

他已變成了另一個人?連咳嗽聲也已停止。

當他喝第二壇酒的時候,方殺已站在他的面前不足十尺。

“好酒量。”方殺盯著他的臉。

“酒能醫病,尤其是風溼。”

“你患的是風溼?”

“不是風溼,但卻比風溼更風溼。”

方殺的目光更冷:“何謂‘比風溼更風溼’?這種詞句我不懂。”

“你不必懂。”

“也許的確不必懂。”方殺緩緩道:“我只需知道兩件事便已足夠。”

“請說。”

方殺道:“第一件事,就是昔年大戰點蒼山的霍十三刀,正站在我的對面。”

“第二件事呢?”

方殺沉默了半晌,才一字宇韻說道:“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除此之外,已別無選擇?”

“有!”方殺冷冷說道:“除非你把自己的雙手都砍了下來,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可以”那人淡淡道:“但霍某也有一個條件,除非你先把自己閹掉。”

這兩人就像是兩根針。

兩根針都同樣尖銳,同樣要命。

現在針鋒已相對,原本暖烘烘的雪梅樓忽然冷了。

冷得要命。

這個騎騾而來,喝了二十斤雪城一晶香的人,竟然就是霍十三刀。

一日之內,連殺點芒派道士一百三十九人的霍十三刀!

(三)

霍十三刀並沒有十三把刀,他只有一把。

從他十三歲開始練刀,一直到現在,他都只有一把刀,而且都是那一把。

這把刀已陪伴了他大半生。

他是刀客。

無論你認為他是個冷血狂徒也好,瘋子也好,他是個刀客。

一個痴於刀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