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武拂開秀荷柔軟的髮絲,輕咬她耳朵:“夢見你帶著孩子走了,叫不聽,醒來卻看你在我懷裡這樣乖,恍惚間都不知是夢是真,越看你卻越愛得不行。”
那寬肩軋下來,秀荷整個兒便被庚武覆罩,忍不住抱起他清雋的臉龐,羞嗔道:“少說肉…麻話,沒做虧心事做什麼要怕我走。快起來,讓我清清。”
庚武箍著秀荷不讓動,自己也奇怪怎麼會忽然做那個不著邊際的夢。卻不告訴她,修長手指掂起她下頜,勾唇淺笑:“不給清。不如再生一個小丫頭,弟弟有兩個,姐姐才一個,光一個太冷清了。”
冷清什麼呀,三隻小狼崽嗷嗷待哺,半刻鐘不見娘就翻天覆地,催命兒似的。這要再來一個,以後都連門都不用出了,比那纏足的女人都要寸步難行。
秀荷才不上當:“真當我是母豬吶,才生完又生。想要自己生去,我不認識你。”正說著,聽見“嗚哇嗚哇”哭得響亮,連忙擰了庚武一把,推開他坐起來:“狼一樣的,把崽崽都哭醒了,你還鬧。”
“嗚~~”三隻小寶兒並排在床裡頭,眼淚花花哭得可慘了。夢裡搖得厲害,醒來就看見爹爹和孃親的被子變成了一個大元寶,人也不見了,蠕來蠕去好恐怖。自從上一回被爹爹偷抱去城裡,如今最怕的一件事就是醒來沒有孃親。
“哦~崽崽乖,不哭不哭。”秀荷挨個兒摸摸小臉蛋,掂起肉嘟嘟的小腳丫親。
“麻、麻、麻——”姐弟三個看見孃親溫柔的笑顏,眼淚立時收將起來,卯著小嘴兒要討抱。
秀荷嗔庚武:“看你造的孽,快起來幫忙穿衣裳,再不進宮要晚啦。”把肚兜揩緊了,自去窗臺前對鏡梳妝。
庚武凝著秀荷及腰的長髮,此趟卻莫名不想叫她去,慵懶地坐起身來:“說走就走了,就不怕我請旨不讓你去?”
一雙狼眸幽涼,眸中悄掩幾許掛慮。秀荷看見,猜他心裡不捨得。這些日子來京城,夫妻兩個帶著小崽整天膩在一起,忽然要分開三天看不見,要換作自己也會空落落。
對著西洋鏡輕勾劉海,嘴上卻回他:“太后的旨意你敢忤逆嚜?也不想想你自己,出了多少趟差,每次就給我扔一句‘走了’,多麼乾脆。我這才去三天,你就不放心了。去一趟也好,今後回了鄉下,姐弟三個面上也有光。”
從箱子裡揀了三件小棉襖和襪子,叫庚武給孩子穿上。忽而卻被庚武抓過去啃了一口:“那不許不想我,你不在,我會不習慣。”
嗓音低醇,少見的繾綣,聽得秀荷心裡甜甜軟軟的,臉兒就紅了:“嗯。曉得了,婆婆媽媽。”
“咯~”看見爹爹和孃親羞臉臉,姐弟三個開心得直蹬腿兒。庚武抓著甜寶的小胳膊挨個兒穿,叫甜寶:“三天看不見爹爹,可得替爹爹把孃親看好。”
“別聽你爹的,他不是好人。”秀荷剜他一眼,見阿檀和奶孃已經打好包袱,便叫馬車出發了。
皇城裡已然出發在即,那錦衣華服、馬車步輦,前後左右侍衛護鎮,宮女太監排成長龍,陣仗好不華麗。
太后坐在馬車裡,看見小夫妻兩個抱著孩子來,老遠就聽見稚語咿呀。便眉開眼笑,對永恪道:“喏,說曹操曹操到,盼了一早上,你家的小媳婦總算到嘍。”
“山雞哥哥!”永恪呼啦啦衝過去,跳著要牽甜寶的小手兒。
“嚶~~”甜寶又不認識他了,已經知道認生,一個勁地往爹爹懷裡藏。
“她不理我,她還摸過我的豬,她耍賴。”七歲的永恪便沮喪了,皺著眉兒著急。
太后嗔他:“嘖,人小丫頭話都還學不會說,哪兒記得你?快過來坐好,別鬧騰。”叫秀荷帶著姐弟三個與自己共乘,兩個傭人去後頭跟宮女擠著,路上也能熱鬧些。
醇濟王府的也去,老王妃莫貞看見秀荷不高興,臉色陰沉沉的。老頭子前些天叫人堵在衚衕裡打了個半死不活,聽說後來去鋪子跟前大鬧了一場,又被榮親王說到了皇帝跟前,如今皇上看見他父子兩個就心煩。那打人的還能是誰?除了這丫頭那狼一樣的男人還能是誰?她就是老王府的喪門星,是替她娘和賤婢子討債來的。
“嘖,大早上晦氣。”叫素玥垂下簾子,眼不見心不煩。
秀荷眼角餘光瞥見,也只做不理睬她。謝過太后娘娘,揩著裙裾邁上馬車,叫庚武把孩子和車子夠上來。
聖上仁孝,陪太后前往驪泉山賞冬三日,命端王府鐸乾坐守京都佐政。鐸乾與皇上說完話,抬頭睇見這一幕,便踱步過來要幫庚武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