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仍從地道口中出來。
其時落日西沉,天邊一片紅霞,光彩奪目,可在二人眼中看來,那美麗的景色便像血一般觸目驚心,兩人已經沒有馬,只得步行,山路崎嶇,兩人走得甚是艱難。一路走去,離寺越來越遠,終於回頭望去,連影子也看不見了。
這兩天雖然變故多多,但一有空閒,吳元慶便拿出那《無極經》翻看,現經中所載武功博大精深,深奧難懂,不禁又是高興又是失望,想起昔日以井底蛙之見,自以為武功天下無敵,遂亦不再認真練習,誰知一遇到真正的高手,便縛手縛腳,全無用處,以致落到如此境地,心中無限的鬱悶、悲觀和悔恨,恨不得立時便把經中武功學會了,飛奔蔡州,殺死吳少陽父子,報仇血恨,救出母親和桃花源中諸人。想像裡自己神功已成,於是天下無敵,進得蔡州城後,橫衝直撞,所向披靡,吳少陽、吳元濟及鮮于熊兒、凌朝江、王覽等一干人等嚇得心膽俱裂,盡皆跪在自己面前,又是諂媚又是求饒。吳家父子可饒他們不得,其餘人等便打入大牢,讓他們一生之中在牢獄裡慢慢悔恨。姐夫董重質呢?他想到姐姐,心中忽然一痛,說不出的感覺,心中對董重質的恨意似乎比對任何人都深。
然而也殺了他嗎?
吳元慶搖搖頭,心中對自己泛起譏嘲:想這些幹嘛?此一去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也許從此落入敵手,性命都不能保。但無論如何,自己是不會跪地求饒的,但自己這種想像豈不可笑?要這經中武功一看就會就好了。嘆了口氣,說:“如果我現在就已經學會了這《無極經》的武功就好了。”
林潔也不禁嘆了口氣,道:“武功高又如何?這世上最可怕的其實不是武功,而是陰謀詭計。我爹爹的武功還不高嗎?還不是落在別人手裡?”
吳元慶道:“你說得對,我雖然武功不高,但我父子在淮西何等權勢,任他武功再高之人,也絕不敢冒犯,而落到如此下場,豈不也是墮入陰謀詭計之中的緣故?這人生的險惡,可比武功之險惡更加利害不知多少倍了。”
兩人邊說邊行,到得一個市鎮上,天色已晚,兩人到一個飯館中吃了飯,便去買了兩匹馬乘坐,連夜趕路。如此日日夜夜,便是鐵打的人也會累壞,吳元慶見林潔容顏憔悴,知她第一是因為心急如焚,擔憂憤慨所致,第二是累的,其實自己又何嘗不心力交瘁呢?這些日子以來,一閉上眼睛,就想起父母姐妹,就想起部屬朋友,更多的則是想起敵人,或咬牙切齒,或傷心悲憤,或想像復仇的喜悅,或想像落難的悲慘,頭腦中更無一刻閒空,此時連日奔波勞累,頭腦反得休息了。心想,再這樣走下去,只怕不被敵人打死,自己先累死了。
前面又是一個市鎮,此時天已經黑了,鎮上燈火輝煌,看樣子倒還有些人口。吳元慶道:“潔潔,咱們今夜就在此睡吧,如此趕路,就是到了蔡州,我們也無力救他們了。”
這一節林潔如何不知道?只是心中憂急,又如何睡得下?如此趕路,也不過讓自己少胡思亂想一些罷了,聽吳元慶如此說,只得答應。
兩人到得一家客棧,吳元慶道:“這種時候,到處危機重重,咱們就要一間房算了,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林潔點點頭。
兩人到得房中,吳元慶道:“潔潔,你在床上睡吧,我伏在桌上打個盹兒。”
林潔道:“你也累了,還是你睡吧,你受過傷,我的內功也比你高,沒事的。”
………【第六章 追尋(續)】………
若是旁人說這話,心高氣傲的吳元慶一定會非常生氣,但林潔說出來,他卻只是感激,這確實是真心實意為他著想的話,但他怎麼能堂堂男子漢卻自己舒舒服服的睡床,叫一個姑娘家坐一夜,無論如何都是不肯。他倒奇怪自己心中怎會全無一點雜念,自己先時,一見到美貌姑娘,就想著把她如何勾引到手,其實不用勾引,在自己心中,女孩喜歡自己,為自己獻身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不喜歡自己才奇怪了,記得當初王茵圓拒絕自己,當時自己雖然豁達,過後心中卻很不是滋味。也許現在自己身遭慘變,心境早不復是當初的紈絝子弟了,也許林潔的高潔讓自己生不起塵世的些許邪念歪想,對於這樣一個天仙似的人物,自己只在內心深處敬重、愛護,便是想一想其他也覺得是一種褻瀆。
到底林潔拗不過他,只得睡了床,吳元慶拿出《無極經》來看,只覺得博大精深,到處難以索解。便叫林潔一起看,林潔道:“這是武林中的無上秘笈,我怎麼能看?”
吳元慶道:“你這話可就見外了。咱們雖然認識時間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