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蘇槿彥和方紫星馬不停蹄地往醫院趕。飛機上說不讓蘇槿彥去醫院也是氣話,這個關鍵時候,方紫星當然知道一個蘇槿彥頂得上十個方紫星。或者說小安能不能順利渡過難關就靠他了。
兩人都黑著個臉進醫院,憔悴的小婕和她的丈夫陳先生正在病房外等候。禮貌性地打過招呼後,兩人換了衣服進病房。為安的臉上插著管子,罩著氧氣罩,除了頭部以外,其他地方並沒有受傷。這也是重度昏迷的原因。剛剛在外面,他們和醫生進行了簡單的交流,說是現在完全靠病人自己的毅力。這樣的病例很多,有些人很快就醒來,有些人就那麼睡過去了。
方紫星心疼地握著為安的手掉眼淚,“小安,我是姐姐啊,你快點而醒來,爸爸媽媽都等著你回家,還有小方瑞,你走了以後,他還一直找你呢,問我:‘姨媽去哪裡了?’他想你了。這個世界這麼多人惦記你,你就那麼捨得?你連爸爸媽媽也不要了嗎?是不是覺得沒有牽掛?不要這樣。你怎麼能讓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是最大的不孝懂嗎?快點兒醒來,爸爸媽媽不會再催你結婚了。我都沒有覺得這個世界灰暗,你就厭倦了嗎?”
方紫星最後泣不成聲地鬆開為安的手,看著站在病床前木然的蘇槿彥,拍了拍他的手臂說:“拜託你了。”掩著面出了病房。
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蘇槿彥才走上前,臉貼在為安的手上,“傻瓜,我是子建。聞到我的氣息了嗎?我昨天出門時噴了古龍水,還是原來的牌子和香型,不過經過二十四小時也淡掉了。“然後聞了聞自己的袖口,笑起來,“我沒有聞到。你給我剝的橘子,我全都吃光了,很甜,就是皮幹了掉了。那束香檳色的玫瑰也很漂亮,清新淡雅,就像你。你那天說和我只做陌生人,我說好。可是我現在又後悔了,給我這個機會吧?”這一刻,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可以用命去換她的甦醒的,那種即將失去世界的前所未有的恐慌也只有他自己才體會得到。
“你說你從小時候就開始喜歡我,傻瓜,其實我也是,很早很早。我一直沒有機會和你說,那時候的我也給你寫過信,我和你一樣也沒有收到過回信。這樣一來,我們就扯平了。你說你進了我公司打暑假工,怎麼不來找我呢?如果那個時侯來找我,我們就不必走那麼多的彎路了。
“前一段說要你和荊蔣結婚是違心的,一想到他以後能完完全全擁有你,我就受不了,嫉妒得要發瘋。那天我看見他吻你,心裡難過又不知如何發洩,就去喝酒。然後酒後駕車,住院以後我以為你會來看我,等了兩個禮拜,終於知道你是不會來了,很失落。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我總是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每次說這些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難受。
“我和朱婧在一起,你是不是生氣了?我和她可能看上去像那麼一回事,其實沒什麼,這樣的解釋可能有點兒可笑,也的確可笑。有感情潔癖的不僅僅是你,我也一樣。”他頓了頓又說,“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去大溪地好不好?我記得當時問過你的,你說太遠。前一段我一個人去了,一個人去很沒勁。本來想找個人陪的,後來想想還是算了。那裡很美,真的很美,兩個人去的感覺應該不一樣吧。如果你覺得太遠,你們就去馬爾地夫,去巴厘島,地點你來挑,好不好?”
蘇槿彥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這些話都是在飛機上反覆琢磨的,中間漏了很多,不知道為安到底有沒有聽到。有些話在她醒著時,他是斷然沒有勇氣說出口的。他苦苦哀求,“如果要懲罰我。請不要用這種方式,真的太殘忍了。堅強一些,就算為了我。你不知道嗎,你如果不醒來,我也會跟著死的。我求你了,就算為了我……你不是說嗎,我們都還愛著。”
他知道多說幾句好話小安就會心軟,就會醒來……
醫生進來請他出去,他才戀戀不捨地離開,走時吻著她的手臂說:“親愛的,堅強一點。”
整晚他都守在病房門口,透著玻璃窗看著裡面的她,不敢有絲毫鬆懈,生怕眨眼她就不在了,心裡默唸著:“小安,小安。”
她慢慢地走向他,淺淺地笑,“你終於還是來了。”
機場的廣播聲一遍一遍地催促乘客登記,只有她置若罔聞。她竟然有些痴地看著他,真的很久沒有這麼大膽地看過他了,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一件白底藍色條紋的普通襯衫就能穿得如此優雅而從容,和他一起站在眾人面前總是會有一種莫名的侷促感。
她看著他的眼睛,漆黑深邃,望不見底,“我放棄了,真的。”她笑起來,淡淡的,宛若一朵還未盛開的梔子花,美麗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