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總會有希望的。”
蘇逸忽然想起,那天靈溪懇求那位高人把他也納入門下,只是那人一口斷言蘇逸全無修行的可能,何必平白浪費了大好光陰,人道千百載,登堂入室的又有幾人。
可當真全無可能?
若是就這樣放棄了,那和一輩子老死青城有何區別,正如餘老頭說的,這一路下來,不就是抱以這渺茫的希望嗎?
大明崖,羽仙宮。
青雲梯一萬八千階堪稱天塹,玉石鋪陳的臺階上纖塵不染,腳踩在上面一股暖意傳來,無意中消去幾分疲勞,山間霧色空濛,此處卻不見連綿山脈,滾滾雲海翻騰,白霧繚繞,日如紅輪升騰,鶴唳空靈,端的一派仙家氣象。
朱鄴水費勁口舌都沒能說服守山門的老者放他上山,象徵身份的腰牌被人偷去,要不是大師兄派仙鶴傳下口諭,指不定他這會兒還在山門。
想起那個面目可憎的小子,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偷雞不成蝕把米,要讓門中師兄妹知道,以後真就沒臉見人了。
羽仙宮雖然講究出世,但外人能接觸到的也僅是山下的那處行宮,白雲深處別有洞天,放眼望去,一座恢宏宮殿在雲海深處若隱若現,朱鄴水雖說已經算是羽仙宮弟子,卻從沒來過這裡,當他登上一處天台後,抬頭觀賞半晌,掐起雙指,便在原地打坐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傳來一陣讀書聲。
雲海噴薄處隱現出一道身影。
騎青牛的牧童手握一卷經書,頭纏太華髻,一柄桃木古劍斜掛在背後,腰繫橫笛,一搖一擺的騎牛而來。
“大師兄。”在外面不可一世的朱鄴水,此刻簡直乖巧溫馴如小家碧玉。
這年紀不過七八歲的牧童竟然是羽仙宮掌教座下大弟子,若非親眼所看,任誰也不敢相信。
牧童抬頭看了眼小胖子,只是淡淡一眼,沒有波瀾起伏,卻壓得他的腰更低了幾分。
“師父讓我接你上山。”
“有勞大師兄了。”
牧童點頭,拍了拍身下青牛,返身而去,朱鄴水安靜的跟在他身後,那頭青牛高八尺,鹿角紫瞳,哞聲如雷,每道鼻息都能驚起氣浪翻騰。
三教高人境界劃分不一,但只要身在江湖,便脫不了這樣的範疇,上中下等,三六九品,一品之後就是玄之又玄的人仙境界,至於得道成仙,那更是望之而不可及,羽仙宮能千年穩列天下道門之首,底蘊之深可想而知,傳聞殿門之中供奉著位一品【神遊】境界的神仙人物,跺一跺腳天地都要動搖,又傳聞百年前三清殿天降神諭,賜下無字天書一卷,而天書裡裹著一位轉世道童子。
牧童騎著青牛晃晃悠悠,周圍的雲霧悄然散去,偌大的天台上呈現出八根蟠龍玉柱,直插雲霄。
朱鄴水一邊感嘆風光旖旎,一邊漫步徐行,往前走又是一道宏偉山門,拔地而起隱天蔽日,隱約有氣吞山河的氣勢,兩尊朱雀玄武異石鎮壓兩旁,睥睨眾生。
朱鄴水有種錯覺,那兩尊異獸彷彿活著一般,目光中帶著一種威嚴,壓得他一陣胸悶,這種感覺只是一瞬間,稍縱即逝,再看去,石像還是石像,他壯著膽子摸向石像,掌心溫柔,甚是圓潤。
大師兄從青牛背上跳下,撣了撣衣袖說道:“我知道你的事了。”
朱鄴水微微一愣,方才想到山下的事,不禁有些尷尬,忽然又覺得大師兄實在是厲害,這手未聞先知的本事,難道傳聞大師兄是道童子轉世的事兒是真的。
大師兄卻彷彿猜到他的心思,搖了搖頭說道:“我先前就在山下,恰巧聽到你與山門管事爭執。”
朱鄴水想問那為什麼大師兄不幫他找回腰牌,大師兄手法通天,想來找回腰牌輕而易舉,只是話到嘴邊又咽下,想起這事本就是自己挑起,錯不在他人,大師兄或許已經知道緣由,那不責罰他已經算是留情了。
“道門不比佛門那般清規戒律,但也不是全無規矩,技不如人輸了就是輸了,你不用修為來壓人這點很好,否則我也會替師門予你責罰,你雖然天資聰穎根骨奇佳,但修行卻不可一日放鬆,行百里者半九十,何況修行一途本就是逆天而為,你且好自為之。”
牧童說完牽著青牛往大殿走去。
朱鄴水剎那驚出一身冷汗,談根骨論資質,誰又能和道童子轉世的大師兄相比?
“謝大師兄。”朱鄴水恭聲說道,這一次彎腰彎得心服口服。
“腰牌是師門信物,我會讓小白替你尋回,去三清殿見師父吧,他在那裡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