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笙兒卻是眉頭緊蹙,冷哼一聲,手中柳枝兒恍如鞭條落下,生生將遠處一處沙丘抽的粉裂。
只是很快流沙匯去,又重新形成沙丘。
桃笙兒面色難看,剛要發作,蘇逸忽然握住她手腕,搖了搖頭制止她。
蘇逸將渾天儀收回背後,又將靴子裡的匕首掏出,面色不見得有多難看,反倒有點恍惚,或許對於沙漠,哪怕修為高深的白狐兒,也不見得比他熟悉,當初在青城的時候,曾被一群馬賊追殺到沙漠裡,險死還生,所以他明白,那些威力巨大的招式,在沙漠裡最是不能施展,動輒就要被埋在沙中,到時候萬丈黃沙淹沒,任你武功蓋世,恐怕也只有等死一途。當初蘇逸正是設計將那些馬賊騙到一處險地,險而又險的躲過了一劫,而那些馬賊卻永遠的埋在了黃沙之下。
分不出真實還是虛幻,蘇逸也管不了那些,既來之則安之,沙漠裡最重要的是水源,想要活下去就要保持體力,所以他才制止了桃笙兒。
桃笙兒似乎有些著急,反倒是蘇逸冷靜多了,既無退路,還不如坦然面對。
“想不到還是被那老和尚擺了一道。”桃笙兒氣哼哼的說道。
蘇逸聞言,沉思片刻,說道:“無論如何,先離開這裡再說。”
桃笙兒不說話,蘇逸卻笑了笑說道:“沙漠我還是熟悉的,跟著我就好。”
桃笙兒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何還是選擇相信了他。
蘇逸將匕首握在手中,微微低頭說道:“先找到水源。”
茫茫一片沙漠中找到水源談何容易,就連這片沙漠從何而來都不知道,蘇逸凝神靜氣走在前面,桃笙兒緊隨其後,按照他的囑咐將法寶收回,又用輕紗遮住口鼻,低頭行進。
烈日灼燒,驕陽似火,彷彿要將人蒸乾,這片荒漠上寸草不生,不知走了多遠,依舊看不見任何綠草青州,更不用說水源了。
蘇逸嘴唇微幹,喉嚨裡彷彿要冒出煙來一般,就連桃笙兒眼中也有了一絲疲憊之意,修行到他們這般境界,遠談不上辟穀不食,除非用通天的手段將自身封印起來,否則身體還離不開水,更何況是在荒漠之中,四無人煙。
一棵乾枯的樹木出現在遠處,蘇逸拖著桃笙兒來到樹下,勉強擋下一絲光照,桃笙兒身下墊著一張不知從哪裡撿來的破布,倚著枯木閉口不言,而蘇逸則往前面一處井口般的地方走去。
桃笙兒看著蘇逸從前面走來,問道:“怎麼樣?”
蘇逸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桃笙兒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閉上眼半晌後又睜開,臉色閃過一絲怒色,說道:“小小幻境,還真想困死我們不成?”
話雖如此,不管這沙漠是真是假,到底是將兩人困住了,就演算法力滔天,若是找不到出路,也總有困死的一天。
蘇逸臉上則是有一絲凝重的神色,閉眼沉思不言,桃笙兒見他如此,不禁問道:“你怎麼了?”
“我們要是死在這裡了,你怕不怕?”
聽他這麼說,桃笙兒反而輕鬆下來了,說道:“死就死唄,本姑娘活這麼久早活夠了。”
蘇逸卻搖了搖頭說道:“哪裡有多久,按照你說的,白狐一族千年也不過相當於世俗的豆蔻年華。”
桃笙兒托腮看著他,問道:“那你怕嗎?”
蘇逸愣了愣,想起靈溪,想起羽仙宮種種,說道:“怕。”
桃笙兒見他表情認真回答,不覺莫名惱怒,負氣說道:“難得你這麼實誠,就不怕我小瞧了你?”
蘇逸揚起手中一抹細紗,眯眼說道:“反正也走不出去了,也不怕你笑話。”
桃笙兒忽然站起身來,踢了他一腳,彷彿真的生氣了一般,說道:“誰說出不去的,宗法和尚一代神僧,難道還會害人性命不成?”
蘇逸盯著她眼睛,對視道:“你都這麼說,心裡恐怕也認為出不去了吧。”
桃笙兒欲言又止。
蘇逸笑了笑,說道:“當然也未必見得會死,指不定下一刻就到別處了,方才在外面不是還好好的嗎。”
桃笙兒盯著他看了片刻,問道:“你為何去看了眼那口枯井,就像變了個人似得。”
蘇逸搖頭不語,忽然耳朵動了動,抬頭看向遠方,忽然臉色大變。
不知何時,遠處隱隱風聲呼嘯而來,捲起百丈高低,勢如潮水,彷彿千軍同出,萬馬奔騰而來。
蘇逸想也不想,也顧不得其他,抱起桃笙兒,一個鯉魚打滾鑽入身前不遠處那口枯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