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宮人動輒打殺,每年伺候的內侍和宮婢都要換一批,連她的庶妹到了她面前也是戰戰兢兢。
這麼個蛇蠍心腸的毒婦若是娶回家裡,不能打不能休,還得像個祖宗一樣供起來,豈非家門不幸?
。
外人口中被嘲笑金尊玉貴卻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此刻正像貓一樣,慵懶地蜷縮在溫軟如雲的錦帳中矇頭酣睡。
唇紅齒白的內侍小冬子懷裡抱著本名冊,風風火火一溜小跑進了樂安公主的棲鸞殿。
“公主!”他臉帶興奮之色,一隻腳剛跨進門檻,迎面就撞上一個高大壯實的身軀,鼻子好似撞上了一堵城牆,疼得他齜牙咧嘴,差點流眼淚。“林春兒我——唔唔。。。。。。”
未等他罵出口,對方就一巴掌上來覆蓋住他大半個臉,將他推出門外,低聲呵斥道:“小聲些,主子還沒起身,你咋咋呼呼的作死嗎?”
“放開放開要捂死了!”
小冬子使勁將那隻手從自己臉上扳開,心裡暗罵一句三字經,只覺得才半個時辰不見,眼前這林春兒好像又難看了幾分。她真是整個皇宮最磕磣的宮女,沒有之一。塌鼻子,眯眯眼,厚嘴唇,一臉的雀斑,身材跟個男人似的,五大三粗,比他高一個頭。不但醜,她還兇,要是動起手來,別說小冬子,就是四五個大內侍衛也不是她的對手。
公主身邊有聰明伶俐如他小冬子,能說會道的於秋秋,老實厚道小夏子,偏偏她最寵最信的就是這個從土匪窩裡帶回宮的林春兒,連他們幾個的名兒也是隨了她起的。公主不大愛出門,許多事兒都喜歡交給林春兒去辦,依小冬子看,他們主子被傳相貌駭人,林春兒這幅尊容功不可沒,畢竟有那麼些俗人眼皮子淺,深信僕隨其主。
他翻了個白眼,一副我不跟你見識的表情,將手裡的東西向她揚了揚,得意洋洋地說:“你猜這是什麼?”
“什麼?”林春兒抱臂斜睨著他。
小冬子左右看看沒別人,才神神秘秘低聲道:“這是皇上擬的迎春宴名冊,我師父說了,咱們公主的駙馬,多半要從這裡邊兒選出來。”
林春兒瞪起眼睛:“你哪偷來的?”
“從我師父那兒抄的,本來還有畫像,可惜我不會畫畫。”
小冬子的師父就是奉天帝身邊的大太監,內侍總管李存祿,是以他比別的小太監都有一種優越感。
“膽子可真大,給我看看。”春兒伸手來搶。
“識字嗎你?我要先給公主看。”小冬子早就防著她,敏捷地躲開了。
兩個人你追我打好不熱鬧,連公主醒來叫人也沒聽到。
等他倆好不容易停下來了,轉身就看到自家主子裡衣外只披著一件斗篷,散著頭髮站在廊下,抱臂望著他們,神情似笑非笑。
兩人面面相覷,心裡同時暗道一聲“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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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棠坐在妝鏡前,單手託著腮,翻看小冬子抄回來的名冊。
“公主饒了我們吧嗚嗚。”
“主子奴婢再也不敢貪玩了哈哈哈救命啊。。。。。。”
旁邊兩個人帶著哭腔求饒,他們是笑哭的。讓犯錯的宮人互相撓癢癢,這種整人的方法宮裡也就樂安公主想得出來了。
“繼續,不許停,你們不是喜歡玩喜歡笑嗎?那就笑個夠。”禹棠板著臉涼嗖嗖地道。
“哈哈哈。。。。。。奴婢。。。。。。已經。。。。。。笑夠了。。。。。。哈哈。。。。。。公主開恩。。。。。。”
身後秋秋一邊忍著笑一邊為禹棠盤發,烏雲般的髮絲傾瀉在指間,順滑冰涼的觸感令她有些愛不釋手。鏡中人兒眼眸半垂,纖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肌膚宛如最上等的白瓷,小巧卻挺秀的鼻子,嘴唇好似熟透的櫻桃,泛著蜜光,讓人忍不住想要輕輕咬上去。
再看到她手中的名冊,秋秋就不禁心生不忿。他們的公主這樣美好,怎麼就落到要從那些落魄門第中甄選駙馬的地步了呢?
皇上和太子雖然對她疼愛有加,對這些事考慮得終究沒有女人家周全,貴妃明面上不敢苛待公主,背地裡不使絆子就不錯了,哪裡會為她的婚事盡心盡力?說到底還是沒有親孃護持,太可憐了。
名冊薄薄的一本,禹棠很快就翻完了,隨手扔在一邊。
“行了你們倆,別鬼哭狼嚎了。”她嫌棄地瞟了那兩人一眼,“兩個不長進的東西。”
小冬子和春兒如蒙大赦,趕緊抹掉滿臉鼻涕眼淚跪好,大氣也不敢出。
“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