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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袁霏還是不放心的問東問西,我啼笑皆非的有問必答,他才最終放下心來,扶著我下了床,好似我是垂危病號。

我心中暗笑,但心頭暖洋洋的。

穿好鞋正欲出去時,校醫正巧回來。公事化地給我複查了一遍,敷衍性地開了幾片維生素,讓我注意休息,便放我離開了。

我不禁好笑,校醫的目光閃爍,好似心虛一般。心想他水平有限,診不出我的病情,大概顏面掃地了吧?難怪從進屋開始他便沒有與我的目光對視過。

離開校醫室後,我問袁霏:“校醫是不是覺得特對不起我?”

袁霏好笑地揚了揚嘴角:“錯了,是因為校內正盛傳咱們寢室的人沾上了類似咒怨那種不乾淨的東西,沾之則亡,老少咸宜,來者不拒,反正把咱們幾個說成比非典還厲害的病原體了。”

我頓時哈哈大笑:“幸好出事前電話沒響,不然就是2006年度午夜兇鈴豫北校園版。”

袁霏也哈哈大笑起來,我也笑得更加大聲。我與袁霏的笑聲在寂靜的校園中顯得格外響亮,已有不少人從視窗望向我們,正在操場上體育課的班級更是集體向我們行注目禮。我與袁霏則搭著對方的肩,大笑著從眾目睽睽下走過。

彷彿是一種無形的默契,只有308的人才明白的默契:如果別人以為我們308的‘倖存者’應該在惶惶不安中渡過餘下的時間,那我們偏要證明給他們看,我們不僅沒有被恐怖打敗,甚至還在嘲諷這些不幸,嘲笑那些旁觀的好事者,嘲弄那些在等待觀賞我們下場的人群。

這就是人性,事不關己便高高掛起。因為彼此不相識,因為這份危害沒有波及到他們,他們便以獵奇的心態去靜待事態的發展。那麼,我們為何要配合他們的想像去表現出惶恐與害怕?為何要讓他們有機會感慨地長嘆一口氣,說‘看,他們是多麼的不安’?

看著友人一個、一個遭遇不幸的痛苦他們不會明白;那種在黑暗中等待未知事物的恐懼他們不會了解;他們更沒有體驗過理智在崩潰邊緣徘徊時的歇斯底里;也不知道堵塞在喉中的尖叫便是瓦解一切支撐的契機;對死亡的無力更是他們無從體會的經歷。

猶如一道無形的溝壑,將我們與他們劃分到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明明在同一片天空下,說著同樣的語種,卻找不到共同的話題,更沒有相知的心靈交流。

哪怕,他們確實窺出我們的不安。

回到空蕩蕩的寢室,我的目光一瞬間停留在袁霏床鋪下方、穆木床鋪上方牆壁的水漬上!

所有撕心裂肺的記憶全部湧出,出現在孔令林床鋪旁的水漬、出現在小燦床鋪旁的水漬……為何我又犯了同樣的錯誤?它確實站在了袁霏與我所睡的床鋪旁,可是,下鋪便是穆木的床!那慢慢滲出的水流向了穆木的床!這才是它的目標!

“穆木呢?穆木呢?!”

我像瘋了一樣抓住袁霏拼命搖晃,我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麼,更不知找到穆木又要如何,我只是在本能地拼命大叫著!

袁霏似乎被我的緊張感染到,他的神情也變得緊張起來:“老大今天早上給他打過電話,穆木說他坐今天的車回家,應該會回來收拾東西。”

正說著,穆木便推開門走了進來,見到我倆時愣了一下,便低下頭一聲不響地掏出鑰匙開啟儲物櫃收拾東西。

“穆木!”

我失控地一把抓住他,穆木嚇了一跳。我對著他卻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最終只能大叫道:“快跑!你快跑!”

穆木被我抓得變了臉色,氣惱地一把甩開我:“你發什麼神經!”

“你是下一個!你是下一個!”

我已經顧不上說出這些話會令穆木不安,但我只能將危險的訊號傳達給他。明知就算說出來我們也束手無策,明知穆木就是因為害怕它才連著數天逃離學校,明知穆木知道後也於事無補,可我不敢再將這個訊息隱瞞下去。我怕又有一個人出事,哪怕我猜錯了,哪怕下一個死的是我或袁霏,我也不想再發生小燦那樣的事!

也許說出來的一瞬間這個悲劇便能發生轉機?也許穆木會因為提高了警覺而避過這次危機?也許被人揭穿的一霎那便不靈了?也許真的會有片刻的奇蹟出現?

只在短短一瞬間,我的腦中便轉過千百萬種假設,好的、不好的、可怕的、充滿希望的……

“你在說什麼?”穆木大概被我慌亂的神情嚇到了,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混蛋!你想嚇唬我嗎?!報復我這幾天一個人逃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