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話,潘勝傑也發揚了信口雌黃的一貫傳統,表示這只是一種原則性的權力,在企業的日常決策中,老同志們還是應當充分尊重年輕同志的自主權,不要橫加干涉。
寧中英懶得與潘勝傑拌嘴,他知道,潘勝傑此行不過是傳達郭明的指示,說難聽點,就是一個傳旨的太監。你去和一個太監爭論皇上的旨意是否正確,這不是對牛彈琴的事情嗎?
協調會之後,韋寶林膽氣大增,先是直接退還了項紀勇提交的報告,然後下令將倉庫裡的旋耕刀片封存起來,又給項紀勇、冷玉明、蕭東平等人都安排了一系列工作,讓他們不得不把精力從旋耕刀片上轉移出去。經過前一次的折騰,韋寶林倒是不敢再提賣掉刀片的事情,只想著把這件事晾下去,晾到大家都沒有勁頭的時候再說。
寧中英看著這一切的變化,怒火中燒,再也坐不住了。如果他沒有出來插手此事,那麼或許還可以再坐視下去,但自己既已出手,沒有取得成效,就相當於被韋寶林打了臉,這樣的屈辱豈是老爺子能夠接受得了的。
於是,寧中英來到了廠辦,找到翟建國,對他吩咐道:“派車,我要去北溪。”
“您去北溪有事嗎?”翟建國怯生生地打聽道,雖然韋寶林已經與寧中英撕破了臉,但作為狗腿子的翟建國還是缺乏直接挑釁寧中英的勇氣。
寧中英眼睛一瞪,道:“我去北溪幹什麼,需要向你彙報嗎?”
“不用不用,當然不用。”翟建國連忙說道,他眼珠子轉了幾轉,道:“不過,寧廠長,非常不巧,廠裡的兩部小車一部到紅澤辦事去了,另一部正在修理,一時半會也修不好,您看,您是不是可以改天再去啊。”
“改天?改到什麼時候?”寧中英問道。
翟建國認真地掰著手指頭算了起來:“明天韋廠長要去省裡開會,這是公事,不合適不派車。後天廖廠長約好了去紅澤看病,您看……不給他派車也不合適。大後天安排了去省黨校接阮廠長,如果不去接的話,最好您能親自給阮廠長打個電話解釋一下,別讓我們下面的人為難……”
寧中英呵呵冷笑,道:“翟建國,你長本事了?玩手段玩到我面前來了?”
翟建國捶胸頓足道:“寧廠長,你這就冤枉我了,實在是這些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事情。本來廠裡有兩部小車,倒是能夠週轉得過來的,可是那輛崗山牌的小車子偏偏壞了,修了好幾天也沒有修好。要不,我再去催一催車隊,讓他們抓緊把車修好,修好了我就優先安排給您?”
寧中英聞聽此言,再不多說什麼,轉身便走。他是一個強勢的人,在自己稱王稱霸了一輩子的廠子裡,被人如此冷落,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他甚至連訓斥翟建國一頓的興趣都沒有,因為這樣做只能讓人覺得他是黔驢技窮。
看著寧中英走遠,翟建國臉上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他抄起電話,要通了汽車隊,問道:“那輛崗山吉普修好沒有?”
“翟主任,快了。”對方回答道。
“先放一放,不要急著修好。”翟建國吩咐道。
“為什麼呀!”對方一愣,再想多問的時候,翟建國早已經把電話撂下了。
寧中英在翟建國那裡吃了個軟釘子,心裡的火更盛了。他原本只是想到北溪去找原來在縣裡任過職的領導談談青鋒廠的事情,以便借市領導的話來壓一壓縣裡。在見過翟建國的嘴臉之後,他改變了主意,決定此行要以告狀為主要目的。自己既然已經跳出來和韋寶林翻臉了,那麼就必須一棍子把對方打死,打蛇不死,反受其噬,這個道理寧中英是非常清楚的。
於是,他收拾了兩件換洗衣服,拎上自己的手提包,叫上女兒寧靜,騎上車便往縣城趕,準備搭乘過路的火車前往北溪。沒想到,剛出廠門口沒多遠,迎面竟然遇上了開著吉普車回來的秦海。
“秦海,你還沒說你這車是哪來的呢,還有,你怎麼會開車呢?”寧靜在寧中英身邊好奇地問道。她年齡還小,對於大人們的這些恩恩怨怨雖然也知道一些,但並沒有什麼興趣,反而是秦海會開車這件事,讓她覺得興趣盎然。
秦海簡單而有選擇地把從省軍區借車的事情向寧家父女二人介紹了一遍,說完之後,他笑著對寧中英說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既然韋寶林不肯給您派車,那就由我開車送您去北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