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崗的問題,但別人散了,他們還留在這裡,豈不是等著讓廠長記住你?廠長被人罵成混蛋,這就算不屬於侮辱領導,起碼也算是洩露青鋒廠機密吧,這樣的話,你聽見了就屬於犯罪。
算了算了,神仙打架,咱們凡人湊什麼熱鬧,快散了吧。
不多一會,一大群人就走了個精光,當然,有些人離開之後,躲在遠處假裝抽菸聊天,偷眼觀看這邊的動靜,這是韋寶林沒法干預的,廠長也管不住大家的八卦之心啊。
圍觀者都走散之後,現場只留下了各方的當事人:前來買刀片的鄉鎮企業的業務員和司機,賣刀片一方的韋寶林和翟建國,阻攔賣刀片的項紀勇和蕭東平,此外就是馬大榮和幾名保衛科的幹部。
項紀勇像半截鐵塔一般戳在廠門口,阻擋著卡車出門。對方的司機縱有再大的膽量,也不敢啟動車輛強行闖關。人家廠子裡的恩怨,自己是淌什麼渾水?這是鄉鎮企業的那幾位內心的想法。
“老項,你這是何苦呢?”韋寶林看到旁邊的人都走光了,心裡踏實了。沒有了聽眾,項紀勇再罵人也是白費口舌,至於說動手,旁邊有保衛科的人在,項紀勇也傷不著韋寶林。自己一句話就驅散了一大群圍觀群眾,說明自己這個廠長還是有權威的,這讓韋寶林覺得心裡有了底氣。
“老項,廠裡決定上馬洗衣機專案,是一個長遠的目標。這個目標一旦實現,能夠使我們青鋒廠徹底甩掉虧損的帽子,屆時大家的工資能夠翻番,獎金能夠加倍,各種福利都會直線上升,你為什麼要反對呢?”韋寶林勸道。
項紀勇站在那裡,嘴唇不停地哆嗦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哀大莫過於心死,這是項紀勇現在唯一的感覺。他跳過了,罵過了,憤懣之氣發洩出來之後,現在突然有些茫然了。
是啊,韋寶林是廠長,他說一句話,大家就都嚇跑了。所有的人都怕韋寶林扣工資,他們寧可看著廠裡的財產這樣流失掉,也不敢留下來與自己站在一起。那麼,自己又是何苦呢?
廠子是國家的,不是自己的。得罪了韋寶林,自己會被穿小鞋,疼是疼在自己腳上的。自己在這家工廠呆了20多年,這事不假。但廠子垮與不垮,又關自己什麼事呢?
“項科長,有話好好說,要不,咱們還是先回辦公室去吧,太陽這麼曬,站在這裡多熱啊。”馬大榮想起了自己的職責,走上前去,對項紀勇勸道。
蕭東平也看看項紀勇,小聲地喊了一句:“老項……”
喊完之後,蕭東平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勸項紀勇放棄嗎?別說項紀勇不甘心,他自己也不甘心。可是要支援項紀勇嗎,蕭東平此刻心裡的想法與項紀勇一樣,也是困惑、無助、灰心……
“韋寶林,我不想破壞你的偉大目標。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生產科長,你隨時可以把我拿掉。我只是心疼這一車的產品……2萬片刀片,這是全廠工人一刀一刀切出來的,大家兩年沒有見著獎金,連醫藥費都報銷不了,在這種情況下,加班加點做出這2萬片刀片,你就捨得這樣當廢品賣掉?”項紀勇用低沉的聲音對韋寶林說道,他的語速非常慢,似乎稍快一點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韋寶林從項紀勇的話中聽出了對方的妥協之意,他嘆了口氣,走上前來,拍拍項紀勇的肩膀,說道:“老項,我理解你的心情。作為生產科長,你付出了很多心血……”
“韋廠長,這個生產科長……我不當了。”項紀勇鼓起勇氣說道,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道:“我原本就是一個工人出身,我是用一個工人最後的一點良知,在……在求你,韋廠長,留下這些刀片,讓我們最後再試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