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擔憂起來:“大師兄,你會親自上陣麼?”
“那是當然,身先士卒。”
她更加擔憂,情不自禁蹙起了眉頭。
他安慰她:“沒事,那些都是烏合之眾,一聽天朝大軍壓境,就會聞風喪膽,落荒而逃。”他的表情輕鬆無謂,彷彿不是去打仗而是去遊山玩水。
她不信,要真是他說的這樣,皇上還用大張聲勢的開武考挑兵選將麼?看來北疆的局勢決不是那麼簡單。聽蘇翩說,這次出征有精兵二十萬,裴子由只是副帥,主帥是封安侯喬壟。看這陣勢,這一仗是想將北疆好好的治一治,然後一勞永逸,太平個幾十年。
“那你當心。”
他站起身來,彈了彈衣襟,正色道:“那是自然,我還等著立了功勞,以後好封妻廕子呢。”
她忍不住想笑,大師兄這想法可真實在,也真好笑。八字都沒一撇,老婆的影子還沒呢,連兒子都想到了,也太有遠見卓識了。
她笑著看看天色,道:“大師兄,你要是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他點點頭,意味深長的說道:“好,我爭取兩個月回來。”
她沒有細想兩個月是什麼意思。他的意思是,再過兩個月,她就及笄了。
“好。那我先走了。”
“我先看看岸邊可有熟人。”他幾步登上木階,站在船頭四處看了看,然後對她笑了笑,讓她出來。
她跨出船艙。
湖面上起了風,將她的頭髮和裙子都吹了起來。他站在木階之上,她的一縷頭髮被風吹起,剛巧吹到他腰間的劍上,卡在劍鞘開合之處。
兩個人都有片刻的徵然。
他忙拔開一點劍,她伸手一拉,劍鞘裡的寶劍削鐵如泥,青絲頓時從中斷了。
斷了的青絲瞬間被風吹起,從他手邊拂過。他急展手指輕輕一抄,將那幾縷青絲握住。握住之後,卻有點尷尬,還她?留下?
她根本沒想到割斷的幾縷頭髮居然被他接住,她也有點尷尬,斷髮,她要來沒有用,他應該扔了才是,可是他的模樣,彷彿並沒有鬆手的意思,也許是當著她的面,不好意思扔掉吧?她只好裝做沒看見,匆匆低頭走了。
他站在艙頭,手指輕捻,那青絲順滑涼幽。他目送她進了裴府,終於還是沒有放手,將青絲挽了幾個結,放在了荷包之中。
困 情
北征大軍很快開拔,商雨和展鵬分別封了左衛將軍和右衛將軍,隨著大軍起程。這一次武考中的前一百名都分別被編制在各隊之中隨軍出征,眾人都看得出來,此次皇帝存心要培養些新人出來。大梁已經多年沒有戰事,朝中老將有的退隱,有的年邁,有的,勢力太過。所以,這一仗之後,皇帝一定會封獎更多新人,以後,朝廷中的格局將更加的複雜,或者說是分散。
皇帝隨著北征大軍北上回上京,裴雲曠也離開東都回了信州。
王府裡常常見到那隻鴿子,應該是商雨帶來的訊息。她不好意思問,其實心裡也很關切他的訊息,她常常偷眼看裴雲曠的表情,她想,如果他神色愉悅,那麼商雨一定沒事。
轉眼過了一月,信州下了入冬來的第一場雪。雪不太,細細密密的雪花兒在半空中紛紛揚揚,彷彿戀戀不捨蒼穹,不肯融入塵埃。
書房裡放了暖爐,溫暖如春,裴雲曠在寫信。桌上點了一廬香,香氣在書房裡脈脈流動。他封好了信,看著窗外的飛雪,眯了眯眼,低聲道:“北疆的雪一定下的比這有氣勢多了。”
她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窗外的雪斯文秀氣,象是小家碧玉。北疆的雪一定是鋪天蓋地如大片鵝毛,豪士英傑的做派。她心裡一動,不知道商雨在那裡冷不冷。不過,想到深秋時他仍是單薄的衣衫,應該是不怕冷的人。
“把信交給管家。”
她上前接過信,他的衣袖上也染了那香氣,十分好聞。
她走到門口,突然看見管家急匆匆進來,俯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裴雲曠臉色一變,立刻吩咐道:“下山的幾條道路多派些人手守著,再叫上一百個親衛帶著兵器隨我進山。”
他扭頭對司恬道:“穿厚些,帶著攝魂針隨我出去。”
司恬將信遞給管家,連忙跑到後院臥房,找了一件帶帽的披風穿上,又從藥箱裡拿了三枚攝魂針匆匆到了王府大門。大門口已經等候了裴雲曠的近身護衛,隨身帶著刀劍,馬鞍上備著弓箭箭匣,個個神色嚴峻。
她心裡一陣緊張,不知道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