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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回 亂墳崗中審故人

廬陵城西是一片亂墳崗,說是墳,但卻從未有人前來祭拜過,而墳裡埋著的人,也多數是活不起死不起更埋不起的可憐人,死後連一副最薄的棺木都沒有,更遑論甚麼陪葬品了,只用張破草蓆一卷,在此地挖個坑草草掩埋,如此貧瘠的一片墳地,連盜墓的都懶得光顧。天長日久風吹雨淋,又沒有人修葺,原本就是草草掩埋之處,坍塌成一個個陰森森的洞,被大雨泡過,被狂風捲過,露出白森森的骸骨。

這一年的夏日裡,連著下了幾場暴風驟雨,電閃雷鳴沒有將天劈個窟窿,反倒將亂墳崗附近的樹劈的焦黑,光禿禿的樹枝張牙舞爪的扭曲著,在一望無際的荒野中,生長成一副詭譎的姿態。

此地太過晦氣,世人皆是有多遠便躲多遠,若有實在躲不開,必經此地之時,也要請幾道得道高人寫下的符咒帶著,還得找些個陽氣旺盛的壯漢結伴而行,才敢縮著脖子走上一遭。

而如今這寒冬時節,冷冽的北風穿過樹枝,嗚嗚作響,更添了幾分陰冷恐怖,此地真正成了無人踏足之處了。

偶有幾隻耐寒的烏鴉停在樹梢,啊啊的叫上幾聲,像是宣洩自己的寂寞,更像是要打破眼前此地的死寂。

暗夜沉沉中,遠遠的有人靠近此地,腳踩在乾枯的斷枝上,清脆的啪嗒一聲,傳的極遠,將樹梢上的烏鴉驚得撲閃著翅膀,沖天而去,而躲在洞穴裡的老鼠們,也吱吱叫著四散而逃。

那人的身影修長而清絕,身後還拖著個沉甸甸的暗影,他疾步走到亂墳崗深處的一棵歪脖子樹下,將那暗影就地一扔,砸起地上積了許久的厚厚灰塵。

旋即那人雙手掐訣,一縷微芒掠地而過,枯枝敗葉登時窸窸窣窣的聚攏而來,他點燃枯枝,微紅的火光跳躍著照亮他的臉龐,赫然正是在望江樓大展威風的玉冠男子,而那個沉甸甸的暗影,正是壞事做絕的刀疤臉兒。

玉冠男子譏諷的瞧了刀疤臉兒一眼,啪的一聲,毫不留情狠狠抽了他一個大巴掌,見他的臉頰轉瞬間腫起老高,才破口罵道:“醒了就別裝死了,不然給你大卸八塊,叫你不能囫圇個兒的去見閻王。”

刀疤臉兒一個咕嚕爬起身來,翻身跪地連連磕頭,邊磕邊大聲呼喊冤枉:“前輩饒命,饒了我罷,饒了人罷,人也是聽命行事,茯血派素來殺人不眨眼,人不敢得罪啊。”

玉冠男子眨了眨眼,軒眉一挑:“你可想好了再說,這是你最後的活命之機了。”

短暫的靜謐後,方才沖天而逃的烏鴉,又紛紛落到了樹梢上,啊啊叫個不停,叫聲嘶啞難聽至極,刀疤臉兒的心像是有無數只貓在不停的抓撓,他喉嚨發乾,臉色比露出地面的骸骨還要慘白,掙扎了愛奇文學~

良久,才囁嚅著唇角道:“人,人,人是,是萬毒宗的下屬,只是,只是冒用了茯血的名頭,四處拿人。”

玉冠男子輕嗤一聲:“區區一個萬毒宗的傳令使,也敢自稱本座,也敢如此託大,看來本座得剁了你的舌頭,再剮了你的肉,才能給足了你教訓。”

刀疤臉兒大驚失色,狠狠縮了下身子,顫聲道:“前輩,前輩教訓的是,教訓的極是,人,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他偷偷抹了一把虛汗,心翼翼覷著玉冠男子的臉色,討好道:“前輩,前輩果然修為高深,掐指一算,就能算出人是傳令使。”

玉冠男子橫了他一眼,嗤笑道:“菖蒲呢,他可是出了名兒的護短,你是他手下的人,本座抓了你,他早該來了啊。”

刀疤臉兒背上猛然炸開一層白毛汗,舌頭打了個結,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堂主的事,人,人,人不知。”

玉冠男子反手就是一巴掌,眸底漾出一層層隱含殺意的笑:“本座讓你想清楚了再說。”

刀疤臉兒捂著高高腫起的臉,暗自腹誹,這是從何處冒出來的活閻王,心狠手辣也就罷了,還將萬毒宗摸了個門兒清,如今他說實話,遲早會死在嚴苛的宗規下,可若是不說實話,頃刻就會死在這個瘋子手上,他眸子一轉,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罷,還是先保住眼前這條命才好,遂咬著牙道:“堂主,堂主去了,去了梁州坐鎮。”

玉冠男子一笑,果然,梁州的萬毒宗分壇前些日子被一鍋端了,苦心經營了數十年,一朝化為虛無,斑蝥果然坐不住了,竟捨得派了最得力的菖蒲前去重整河山,那麼此間事畢,自己要走一趟梁州,總要再給斑蝥心上插把刀,傷口上撒把鹽才好,他幽幽開口,恍若黃泉來音:“那麼,如今廬陵分壇是無塵在坐鎮麼。”

說一句是說,說十句也是說,刀疤臉兒眸中閃過厲色,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