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追名逐利的下賤女人根本是兩樣!”阿爾辛諾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她當然清楚阿西亞是怎樣的人——至少,她清楚以前的阿西亞是怎樣的人。她對狄斯的感情未必就會輸給自己,同樣她和德勒之間那份似乎異於尋常的父女感情也曾讓她有過一絲的感動和羨慕。記得當時她甚至願意為了德勒而自刎。這樣的一個女人,怎麼可能會因為權利和金錢的誘惑而和阿多尼斯在一起?她對埃及應該是恨得咬牙切齒的,當日在水牢裡她還口口聲聲的詛咒著她所謂的忘恩負義的埃及;此外,對於狄斯,她該是矢志不渝的,就算是看到了那枚藍寶石的戒指,她仍然堅信著狄斯不會背棄她,那份執著簡直讓人驚訝;可是現在……… ………算算時間,如果真如阿多尼斯所說,他這次的出遊就是為了去慕沙山尋找水族的人,在那裡遇見了阿西亞,那個時候自己和狄斯還沒有成婚,而阿西亞在此之後就已經以埃及王身邊的女人的身份和阿多尼斯回到了底比斯。這樣說來,如果說背棄,應該是阿西亞先背棄了狄斯。可是,究竟是什麼讓這樣一個堅定執著的女人輕易放棄了自己的信念和愛人? 而且為什麼偏偏要選中埃及法老阿多尼斯呢?
“不要總說我身邊的女人下賤。“辛提卡納喝了一口酒,這和說我下賤根本就沒有什麼差別,他心裡有些痛苦地補充道。
阿爾辛諾沒有留心他的話,繼續凝視著手裡的杯子,想著自己的事情。
“你在想什麼?”辛提卡納重新在她面前蹲了下去,兩隻手指輕易地拿掉了她的酒杯,而她似乎根本就沒有察覺,“阿爾辛諾?”
“我只是擔心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她慢慢地說著。電光火石般的想法在她的腦海裡流星一樣地閃過。阿西亞說過要報仇,難道,這就是她的報復?她之所以接近阿多尼斯,重新回到埃及王宮,在自己和辛提卡納面前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都是為了即將開始的瘋狂報復?難道,她這一切都是衝著我來的?
這樣的想法讓她感到焦躁不安——畢竟,阿西亞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她知道當日水族之所以要違抗王命離開底比斯是為了逃避自己的追殺;知道是誰殺了德勒和水族所有的人,知道是誰把她投進水牢想淹死她,當然也知道德勒神官當年有關狄斯軾兄篡位的那個預言……… ………這許許多多的真相,隨便哪一件,不管是阿多尼斯還是狄斯知道了之後都不會放過她。更糟糕的是倘若阿西亞因為懷恨狄斯娶了自己,將那個預言告訴了阿多尼斯,那麼無疑會發生她當年就擔心的事——為狄斯惹來殺身之禍;就算她還愛著他,捨不得讓他送命,那麼她也無論如何不會放過自己,撇開她殺德勒和水族所有人的事不說,單單為了愛情,要是狄斯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阿爾辛諾感到一陣寒意自心底而生,襲遍全身。
“別擔心,親愛的。”辛提卡納慢慢地說,心裡終於猜到她究竟在顧忌些什麼,“只要阿西亞守口如瓶,就什麼事都不會有了;而這世上,只有死人的口風是最緊的。”
“沒錯,我能殺她一次,就能殺她第二次第三次,我就不相信她永遠都那麼好運。”阿爾辛諾囈語一般地輕輕說著。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阿西亞的出現已經把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寧靜全給打破了,不能再讓她這麼肆意妄為下去,趁現在,那些事情還沒有任何人知道……… ………
“怎麼了?親愛的阿多尼斯王,你怎麼看起來悶悶不樂的?”
阿多尼斯的寢宮,瀰漫著一股酒的腥甜味道。
“倒酒,阿西亞。”阿多尼斯沉悶地說著,一面抬頭望了一眼正在悠閒地擺弄著花瓶裡的蓮花的美麗女子。
阿西亞撇了一下嘴唇。她已經換上了銀白的長裙,亞麻色的長髮放了下來,額頭上依舊戴著平日裡的那條金色髮帶。她一邊微笑著,不緊不慢地從花瓶裡抽出一枝蓮花來,放在臉上嗅了嗅,一邊慢慢地朝阿多尼斯走去。
傷刺
玉雕般的青蔥手指拈起銅製的酒壺,慢慢地傾斜,琥珀色的酒液漸漸盛滿了金色的酒杯。
“為什麼還沒有睡?”阿多尼斯面無表情地接過她慢條斯理遞過來的杯子。
“是你吵醒了我。”阿西亞微微翹起了嘴角,如絲的目光淡然掃過阿多尼斯冷峻的臉龐,最後還是停留在了自己手中的蓮花上面。瑩白色的花朵看起來彷彿尼羅河上最美麗的精靈。
阿多尼斯沉默地喝著酒,一面不動聲色地望著眼前持花的清麗女子,那飛舞的蝴蝶一般絢爛的氣質隱匿在美麗的黑色眼睛裡,致命的妖豔收斂於恬靜而絕美的容顏之下,如同空谷裡的幽蘭一樣清雅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