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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容易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拿眼環顧四周。
這輛寬敞的馬車大得足以容納十人以上,馬車一頭放著一口大箱子,裡面堆放安適需要隨身攜帶的部分物什,中央一張檀香桌子,底部釘在馬車上,不致於隨著馬車的移動而移動。左右座位上都裹了明黃色的錦緞,底座上還鋪了柔軟的羊毛毯子,就這麼踩在腳下,著實叫人有點不忍。
這可是天子御駕!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有些不安,“安適,你拉我進來幹什麼?”
安適衣服理所當然的樣子看我,“你不跟我坐馬車,難道跟劉景一起騎馬?這一走就是一整天,你一個姑娘家,一天下來保管骨頭都散了。何況還得走上十來天呢。”
我聽罷只覺有理,便沒再問什麼。
他輕笑著扯了扯我的衣襬,“這一路上,還要拜託柳兒照顧我了。”
我一拍胸脯,“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事絕不食言。”
他笑意更深,漣漪一般在眸底散開。
我忙別過頭去眼觀鼻鼻觀心。只是默了一會,強壓下去的瞌睡蟲漸漸都跑了出來,“啊——”我忍不住連打哈欠。
安適的聲音飄在耳邊,輕哄一般,“難為你起這麼早,先睡一會吧。”
我迷迷糊糊地應了聲,挪到木桌邊趴下,沒一會便沉沉睡去。
“柳兒!醒醒!”
我翻個身,抱住一個暖和的抱枕,噌了噌,不想起床。
“柳兒,你再不醒我可踢你了。”
幹嘛?我不情不願地從睡夢中醒來,抬眼正對上安適俯視而下的目光。
“柳兒,”他對上我的眸,認真看我,“你可真能睡,一覺睡到傍晚了。”
我舒服地挪了挪身子。
他一下笑出聲來,“柳兒,地板舒服嗎?還有,”他的目光落到我的雙臂上,“我的大腿好不好抱?”
我驚得眨了好幾次眼,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滾到地板上,手裡還抱著安適大腿……怪不得他剛才說要踢我……
“不……不好意思。”我訕訕地笑,立刻從地上爬起來,連聲道歉。
好在他也不甚介意,只是拉我起來,替我稍稍理了理儀容,聲音亦是溫柔,“馬車已經停了。今天走到這裡,我們在儀郡歇下。”
“出去吧。”他對我道。
我沒有多想,掀了車簾就要下車,卻被眼前景象嚇了一跳——卻是儀郡知州領著儀郡大大小小官員盛裝恭迎,此刻正圍著馬車黑壓壓地跪了一片。
我自然沒聽到他們前來迎駕的聲音,但明顯他們已經跪了好一陣子,在安適專注於把我叫醒的時候。
姑娘我一介凡夫俗子,實在受不住如此大禮,當下僵住不敢踏出馬車。
伏在地上的知州大人大概是見馬車終於有動靜了,偷偷地抬起眼檢視情況。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極快地掃過之後,又規規矩矩地跪好了。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話說,能有資格跟皇帝共一輛馬車的該是什麼人呀?
正不知如何自處的時候,安適在後面推了推我,“還不快下去!”
我糾結一陣,還是跳下馬車。
安適隨即出了馬車,神色淡定地朝我伸出了一隻手,“小柳子,扶朕下車。”
“誒……”我回過神來,反射性地應了聲“喳!”
呸呸呸!那是清朝的規矩,在這裡要答,“是,皇上。”
扶著安適下了馬車,只見他揮了揮手,頗為威儀地朝眾臣道,“眾愛卿平身。”
跪在前頭的知州大人這才謝恩起身,抬起頭來笑得一臉諂媚,“皇上御駕到此,臣等不勝榮幸,已為陛下和眾將軍備下宴席洗塵。”
安適卻是一派正經,“朕領兵征戰,不宜鋪張,宴席就免了。不過既然已經備下,就將酒菜送到城外分給眾位將士吧。至於隨朕入城的將軍們,各自回房安歇,明日趁早出發。”
那位知州大人聽罷急忙收了諂笑,跪在地上連連叩首,“陛□恤下情,當真是聖主明君。”
他一跪下,身後的大小官員也像下冰雹一樣冰冰邦邦地跪下來,大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安適微笑著點了點頭,似乎頗為滿意。
又是一陣客套,我們終於被迎進了知州大人的官邸。
儀郡隸屬於與藩東接壤的蘭州。蘭州盛產銀礦,是整個大玄過最富庶的州。蘭州下設五郡十縣,其中又以離京城最近的儀郡最為富饒,知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