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飄地走出內間。這婦人生得慈眉善目。眉眼間彌蕩著一股英氣。她扶著門框向孔晟笑了笑。
孔晟知道這是雷霆進的母親,不敢怠慢,趕緊大禮參拜了下去:"孔晟見過伯母大人!"
雷霆進的母親雷肖氏揮揮手:"無須多禮,即然你與我兒已經結義為兄弟,那就是老身的後輩,以後莫要如此見外。"
聽到屋裡有說話的聲音,雷霆進兩個人掀開門簾就走了進來。雷霆進見肖氏顫微微地站在那裡,與孔晟談笑生風。眼哞中掠過一絲欣慰。
但他旋即走過去攙扶住雷肖氏,柔聲道:“阿孃,你身子骨不舒服,躺著就好,怎麼起身了?”
雷肖氏微微一笑:“你這孩子,阿孃只是略感風寒,這點小毛病還不當緊!”
雷肖氏輕輕推開雷霆進,穆長風這時上前見禮:“穆長風見過伯母大人!”
其實三人已經結為異性兄弟,按說穆長風和孔晟應該稱呼雷肖氏為“阿孃”,與雷霆進一般。但孔晟卻不知這些禮節。穆長風也跟著他稱呼,雷肖氏也不是計較這些的凡俗女子。沒有太放在心上。
“不必多禮,三郎,還不趕緊請你兩位兄、弟坐下敘話?”雷肖氏擺了擺手,示意雷霆進趕緊去設下案几和座位。
雷霆進這就去忙活起來。其實他和母親雷肖氏的家只有這兩間茅草房,生活一應用度極其簡陋,原本是母子兩人勉強度日,突然一下子多了兩個客人,房內顯得非常擁擠,連個坐下來說話的地方都沒有。
可儘管如此,雷肖氏也不願意怠慢了客人。
雷肖氏談吐不凡,而看她的體貌特徵,孔晟就判斷她絕對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女流之輩,肯定是練武之人。事實上,也不難理解,雷萬春這種武藝高深的當世勇將,其妻怎麼可能是普通女子啊。
孔晟將深邃的目光從雷肖氏的身上回收回來,目光真誠地回答著她的問話。雖然昨夜結拜之後,雷霆進已經簡單向母親介紹過孔晟和穆長風的基本情況,但畢竟只是隻言片語,沒有直觀印象。
今兒個一番當面敘談,雷肖氏聽聞孔晟是朝廷欽點的睢陽宋城縣令,從江南來不懼危險要去睢陽赴任,心內有些驚訝,也有些感慨。
她原本很難相信,以孔晟這樣的江南士子,竟然還能捨生忘死去奔赴國難。那江南之地是何等的繁華安逸,放著好日子不過,反而要跑到戰火紛飛的河南來受苦,面前這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雷肖氏其實是雷萬春的同門師妹,一身武藝及兵法韜略一點都不亞於其夫。只是她一向隱在雷萬春身後相夫教子,很少拋頭露面。而這一次,為了讓雷家保留一條血脈,雷萬春這才叮囑妻子帶著三子雷霆進遠離睢陽——反過來說,若不是打著保護母親的旗號,雷霆進又如何肯心甘情願地與父兄分別獨自苟且偷生?
“老身雖然是女流之輩,卻也知道,現在的睢陽,戰火將起,安賊叛軍大兵壓境,孔家小郎你在這個時候選擇去睢陽,恐怕兇險萬分。聽老身一句勸,不如留在老身這裡暫避一時,看看情況再說。”雷肖氏聲音不疾不徐,面帶溫和的微笑。
孔晟拱手為禮:“伯母,孔晟自知睢陽兇險,但我既然選擇來睢陽上任,就不會半途而廢。況且,睢陽未必會失陷於賊軍之手,現在形勢瞬息萬變,只要朝廷平叛大軍轉首東進,安賊聞風喪膽,河南之圍其實隨時可以化解。”
孔晟的聲音雖然柔和,卻異常的堅定。
雷肖氏深深地望著孔晟,心頭暗道:這少年郎外柔內剛,胸中自有乾坤,從他的話裡話外來看,倒是真的懷著一腔報國之志,不是故作矯情。一個江南士子,竟然能有一腔熱血,也實屬難得了。
“既然如此,老身就不阻攔小郎了。老身夫君及長子、次子均在睢陽,在張經略和許太守麾下效命,與小郎份屬同僚。小郎他日到了睢陽,也替老身傳個話,就說老身和三郎在此一切安好,請他們父子莫要以我們為念,若是他日夫妻父子還有團聚之日自不消說,若是他們以身殉國那也算死得其所,老身會帶三郎年年祭拜,告慰他們英靈不遠!”
雷肖氏這話說得慷慨激昂斬釘截鐵,非常豪氣。儘管她的神色有些哀傷,但更多的是義無反顧和某種剛烈果決。
孔晟神色微變,心頭震動。他知道雷肖氏所說的“張經略”就是張巡,安賊叛亂之初,張巡率軍反抗,堅守雍丘,自稱河南都知兵馬使吳王李祗的先鋒使。在張巡指揮下,雍丘守軍擊退燕軍多次衝鋒,累計殺傷近萬人。面對唐軍抵抗,叛將令狐潮不得已退兵。吳